16、玩玩而已(1 / 2)

沉浮你懷中 荔霧 10691 字 8個月前

走廊光線昏倦,安靜得連腳步聲都被地毯融化。

年輕的女人穿著湖藍色的吊帶裙,烏黑的長卷發彆在耳後,皮膚白得晃眼。她一點點往後退,眼裡的細細亮光呼應著手腕上的鑽石。

一捧粉薔薇在她懷中,那是演出謝幕後彆人送給她的。

“那我進去了,”她說,“晚安。”

“晚安。”

他準備離開,卻又因為手裡提著的舞鞋而折返。剛剛轉身,恰好和重新推門出來的纖細身影碰個正著。

她仰著臉,恍然失神片刻,眼底的喜歡如同漣漪似地浮現、彌漫,心思昭然若揭。

再然後她踮腳吻了他。

一切變得衝動、荒誕。

他隱約覺得事情本不該這樣發展,想要推開她的手卻反將她牢牢固定住,甚至緊緊攬住她的後腰,讓她像柔軟的水草一樣垂落在懷中。

他們退回房間,壁燈灼熱地搖晃,在眼前蒙上水汽。

誰也沒有停下,他失去理智,代替青澀作亂的女人成了這件事的主導。

所有的觸感都無比真實,真實得不像是一個夢。

陸聞彆從淺眠中睜開眼。

頭因宿醉而隱隱作痛,他目光緩緩落到屋頂,在勉強遮光的百葉窗上聚焦,根據隱隱亮起的天幕推測出時間。

忽然,他目光一頓,微微轉頭看向身側,瞳孔微微緊縮。

熟睡的小姑娘正躺在他臂彎之中。

被烈酒熔斷的記憶一點點成型,從她昨晚跟著聶顯猝不及防出現在這裡,到他喝醉,再到她主動吻上來不肯鬆開,最後……他鬼使神差地縱容與主導,隱約和某個夢境重合。

他閉了閉眼,額角青筋跳了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昨晚的一切,原本都不該發生。

**

談聽瑟原本以為昨晚的事會成為一個轉機,不管是陸聞彆的態度還是他們之間的關係,然而事實卻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

淡淡煙草味繚繞在周圍,殘存的嫋嫋白霧羸弱地撲麵而來,像是緊緊扼住了她的脖頸,讓她難以呼吸、喉頭乾澀。

他沒有去拉窗簾,兩人依舊被籠罩在暗色裡。談聽瑟轉過頭不去看他,被子下的手死死攥住。

“你說你想知道我和許詩薇的事。”忽然,陸聞彆淡淡道,“我可以告訴你。”

她忽然意識到什麼,渾身發冷,“我現在不想知道了。”

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啞,明明透出昨晚旖.旎的緋色,卻在此刻顯得她狼狽且弱勢。

說完,談聽瑟掀開被子想從床的另一側下去,一邊手臂卻冷不防被男人緊緊攥住,他殘忍而平靜地繼續,“她和我訂婚了。”

“不可能!明明就沒有任何媒體公布這個消息!”

“還沒得到陸家的允許而已。”他微微一笑,隻是明明笑著,目光卻冷得可怕,麵目都變得陌生,“所以,我有未婚妻,你準備做我的什麼,情人?”

攥著她手腕的那隻手格外用力,隱隱的疼痛和那些冰冷的字句如同刺入神經。

“你放開我!”用力掙脫未果,談聽瑟呼吸急促而顫抖,她驀地停下動作,咬緊牙抬起下頜,睜大眼直直望著他,“我昨晚根本不知情,但你清楚自己有未婚妻,卻酒後亂.性。”

話音剛落,手腕卻一陣劇痛,陸聞彆俯.身湊近,眼底粉飾一切的冷靜如同薄薄的冰層驟然龜裂。

下一秒,他冷冷勾了勾唇角,又鬆了力道。

“如果你昨晚不來,就什麼都不會有,懂嗎?”

“我是跟著聶大哥來的,不是因為你。”

“不是因為我,卻一個人留下來,假裝喝醉引誘這一切發生?”他挑眉,居高臨下打量她半晌,語調輕飄飄的,仿若輕蔑,“你父親知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麼?”

談聽瑟大腦空白了一瞬,“陸聞彆!”

她第一次這樣直呼他的名字,恐慌的、憤怒的、尖銳的。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權選擇怎麼支配自己的身體和人生,和其他任何人都沒關係。”她眼眶充血泛紅,聲音都在發抖,“隻是睡一晚,玩玩而已,你不用這麼大反應。”

陸聞彆淬著冷意的眉眼近在咫尺,卻是和昨晚天差地彆的薄情。

他又恢複了那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和她激烈的反應不同,是平時從容沉穩的模樣。就好像是看她折騰玩鬨不以為意,隻有眼中的神色泄露端倪。

仿佛他不是當事人,隻是冷眼旁觀,冷血得可怕。

“玩玩而已?”陸聞彆緩緩道,“我玩女人,但不玩女孩。對你這種小姑娘,我沒興趣。”

哦,所以即便是玩玩而已,他也看不上她這種“小女孩”。

談聽瑟渾身冷得徹底,淚意堵塞了聲音,竟然讓她想笑。

曾經他在咖啡廳對謝恬說“與我無關”,那時她怕過,可是下一瞬他遠遠地望著她笑了,就又將她拖入深淵。

她在深淵中心存僥幸,以為他不會對自己展露這份冷血。事實是她錯了,錯得一塌糊塗,為這份天真付出了代價。

“那就當作昨晚什麼也沒發生過。你放心,我不會把這種事說出去的,更不會影響你和你的未婚妻,我沒自甘墮落到做第三者。”談聽瑟用力將他推開,“也請你忘了這件事,對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自欺欺人,這就是你的處理方式?”陸聞彆鬆開手,“你該學會用成年人的方式思考問題。”

“這不就是成年人的思考方式嗎?我沒有卑鄙到想用這種方式綁住你,你也需要選擇對你有利的婚姻。”

下床踩在地毯上的一瞬間談聽瑟差點脫力摔倒,意識到原因,她緊緊咬住唇忍住騰起的淚意與羞恥,臉色由紅轉白。

她深呼吸,倔強地挺直脊背,頭也不回地就要離開房間。

身後忽然有腳步聲逼近,陸聞彆再一次拉住她,“談聽瑟!”

“我要回家!”她驀地回頭拔高嗓音,淚水奪眶而出。

他微怔,目光又沉下去,定定看了她半晌才冷聲道:“那就等你什麼時候冷靜了再談。”

“不需要再談,我們不用見麵了,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吧,算我求你。”談聽瑟繃緊身體,任由臉上蔓延開濕熱的淚痕,卻依舊是不肯服輸的口吻,“很快我就要回法國了,我們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見他依舊不放手,她揚起下巴嗤笑一聲,“你讓我用成年人的方式來思考,那你能不能也在這件事裡真正把我當成年人看待?睡一覺你情我願,然後一拍兩散,這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

“我確定。”

他已經和許詩薇訂婚了,難道她還要繼續糾纏下去?

話音落下,兩人陷入無聲的僵持。陸聞彆擰眉審視她半晌,忽然怒極反笑,“好,隨你。”

說完鬆了手,冷著臉徑直離開。

煙草味很快四散,像緊緊扼住她咽喉的那隻手驀地撤離,讓她整個人能鬆懈下來拚命深呼吸以求冷靜。

她不想自取其辱,所以隻能先一步堵死退路。可是等他真的如她所願妥協時,她又不可抑製地難過絕望。

自己還在期待什麼?

談聽瑟重重關上房門,“砰”一聲巨響後衝進浴室,擰開冷水胡亂把眼淚洗去。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沒人教過她要怎麼把這種狼狽的局麵處理得完美,隻能憑借著本能試圖讓自己不要輸掉氣勢。

身上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她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讓她明白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說不在乎,怎麼可能呢?

他明明已經和許詩薇訂婚了,她卻自以為是地促使這一切發生,做了一個令人不齒的插足者。

如果僅僅是和他有了一晚卻沒有結果,她自認為沒有遺憾。可是現在這一晚卻像一個遲來的耳光,和陸聞彆那些話一起落了下來,羞恥且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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