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六部既亂(2 / 2)

燕熙緩慢地走在白玉路上,調適著情緒。

他服用“榮”之後,情緒容易暴躁,且隨著時日漸長,滋生出了些狠戾的東西出來。

那東西潛伏在他心頭,像吐著信子的毒蛇一樣窺視著他的心神,他隻要稍稍意誌動搖,便會想要做些手狠痛快之事。

燕熙方才親眼見著裴青時與長公主的人有私交,那毒便漫延開了。

他清晰地知曉到原主痛恨著這些背叛的人。

燕熙也痛恨。

原著終章裡,原主的嘶喊他還言猶在耳,替原主活一遭,總歸是要個痛快。

燕熙不自覺地捏著指,修長白皙的指節咯咯作響。

他在聽到那骨響時,驀地一怔,他斂了好長一口氣,才吐出來。

這才聞著了衣襟裡淡淡的血藥香,心緒被溫柔地安撫了。

那血帕子的藥香,經了幾天之後,味道淡了。

對此,燕熙早有所覺,這兩日已用上從前的清心湯。

可是方才的心緒動蕩,已是警兆,燕熙敏銳地意識到他越來越依賴“枯”的藥香了。

眼下隻是“枯”的香味變稀了,便已有如此巨大反應,一旦離了“枯”……

後果不堪設想。

屬實是過於依賴了。

這真的是……比毒.品還要叫人上癮。

偏偏“枯”還不是毒,而是正經的解藥。

一個出格的設想,猝不及防地閃進燕熙的腦海——若是當真把宋北溟綁在身邊,是否就可以根治“榮”的後遺症呢?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燕熙的血液就歡快地跳動起來。

就是這樣。

想要。

很想要。

燕熙苦笑,他無奈地想:這可如何是好?小王爺我可沒能耐綁來。

他退而求其次地想,那還是喝藥吧。

今日是四月二十五,夜裡商白珩和周慈會來。

該叫周慈配新的清心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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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時,燕熙剛緩步走出宮門,就在這時,一陣新鮮的藥香就著晨風送過來。

燕熙第一時間以為是血帕子的香味,他甚至低頭去拉了一下衣襟,確認血帕子沒丟出來。

可衣襟是服服帖帖的。

那麼,這突然而至的香味從何而來?

燕熙腦子裡某個弦彈了一下,猛地抬頭四顧,他順著藥味繞到牆根下,正見護城河旁的垂柳下,停著一輛寶藍色馬車,窗簾上繡著一個“宋”字。

那衝著他的窗簾已撩開,香味彆有深意地順著河風吹過來。

燕熙釘在了原地。

都越早侯在宮門邊,見著了燕熙,過來行禮道:“都越見過宣大人。今日宣大人高義,彈劾了神機案的重要幫凶,我家小王爺特候在此處,專為謝您。請宣大人借一步說話。”

都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燕熙僵著身子,目光微愣地從都越身上轉到馬車上,車旁的侍衛已掀開簾子。

顯然宋北溟是叫他往車上敘話。

燕熙腦門上汗一下就刷了下來。

不可以。

燕熙抬手按在衣襟上。

他毫不懷疑,隻要一靠近,宋北溟就能聞到血帕子的味道。

他就是有一百張口,也解釋不清為何要貼身藏著被宋北溟吐了血的帕子。

這方每日撫慰他的帕子,此刻卻如燙手山竽,燙得燕熙前胸也淌下汗了。

裡衣濕了。

就著汗意,他身上的“榮”的藥香便也濃了。

旁人聞不出枯,宋北溟……

燕熙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若在彆人麵前,燕熙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小小的帕子消失。

可在宋北溟麵前不可能。

他的武課師傅漢臨漠在離京前專門叮囑過他:“你在靖都,大約也沒幾個對手了。隻有一個人你要格外注意,那宋北溟雖身殘,但刀法極為詭異,宋北溟學過南北多家的刀法路子,對漢家刀法亦熟悉得很。以宋北溟眼光之毒,隨便瞧上兩眼,便能瞧出旁人的路數和底子,殿下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怕是不行。”

燕熙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更不能上那輛馬車。

馬車封閉,在裡頭,血帕子和“榮”的味道,他一樣都藏不住。

然而都越還在催:“宣大人,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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