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溟看到了燕熙的血。
也……聞到了血腥味裡濃鬱的,帶著人類血液溫度的,“榮”的藥香。
與枯的清冷頹朽不同,榮的藥香濃鬱芬芳。
宋北溟平日在初夏也要穿著兩件薄衫,可一聞著榮的香味,竟似……一刹入夏。
許多年沒體會過夏天的感覺了。
他上次與燕熙接近,就發現“榮”除了能暖血,還能活血,使血脈蓬.勃,血流加速,甚至會莫名的愉快,產生某種難以.抑製的興.奮。
離得越近,味道越濃,得到的快樂越多。
“榮”是誘.惑。
而這種誘.惑一旦融入人類的身.體,便可以輕易誘.引那些潛藏在欲.望裡原.始的、衝.動的東西。
十日前在工部,他湊近燕熙的脖頸,是真的想要一口.咬下去。好似那一口下去,就能把他枯朽的五年補償回來。
這種欲.念,太凶.殘,太致.命,太危險。
戰場上,宋北溟是能駕馭數十萬軍士的大將軍;在方寸的身.體之間,他卻險些失守。
他上次就警告自己,不能被這樣的欲.念控製。可是,“榮”的誘.惑實在難以抗.拒。
宋北溟上次聞到宣隱的藥味,幾乎是的抑製不住地日日夜夜念叨著宣隱的名字。
倉促的一麵之緣,卻使宋北溟像害了相思病一般,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比中邪還令人費解。
宋北溟真是受夠了,
今夜得以確認,原以為連日的揣測與等待總算塵埃落定。
見著人了,按說也該斷了念想。
可他還會不自覺會去描摹燕熙的容顏,看到燕熙流鼻血了,馬上就意識到固本茶對“榮”不好,竟然第一時間想要安撫對方。
這種詭異的心理……讓宋北溟想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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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的鼻血順著手指淌下來,一眨眼的工夫就染紅了手掌,蜿蜒著滑到手腕上。
榮的藥味比血的流速更快地在狹小的院子裡炸開。
濃鬱的藥香,變成了濃.烈的豔.酒。
芬芳的氣息,變成了催.情的妖魅。
宋北溟陡然升起了喘.息。
他在這猝不及防的誘.惑中,緊緊的攥住了輪椅的手柄,然後遽然察覺到身.體.發生了某種.尷.尬的反.應。
他立即滾著輪椅往後搖。
可這院子太小,他這一動,輪椅便被台階卡住了。
方循立即趕來扶住輪椅。方循甫一靠近,便發覺到宋北溟的氣息在發生危險的變化。他不明所以地問了一句:“小王爺?”
宋北溟啞著聲音命令:“你退下,所有人後撤十丈。”
方循不放心:“小王爺,太遠了,若有意外,怕趕之不及。”
宋北溟發覺身.上開始冒熱.汗,咬牙切齒地說:“我說退下。”
方循臉色一變,不敢再問,立刻帶著護衛退到了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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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抽出白帕子捂住鼻子,絲帕隻擋住了部分固本茶的味道,他無辜地承受這等烈.藥的刺激,退步靠在木門上。
想要拉遠距離。可這點距離於事無補,甚至因著離枯遠了,身.體裡被烈.藥引起的燥.意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燕熙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敏.感地發現身.體隱隱有了上個月圓之夜時的反應。
又是因為宋北溟麼?
他茫然地望向宋北溟。
宣宅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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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溟看到燕熙的白帕子浸染了血,臉上也有紅跡。
他曾冷酷地奚落宣隱的美貌,可他知道,自己並不比那些覬覦狀元郎的人更加正人君子。
宋北溟不喜歡這樣的失控和浪.蕩。
他讓自己顯得平靜,沉聲說:“宣大人,你可以走了。。”
燕熙鼻血已經止住,他取下帕子,失笑道:“小王爺,這是我家。”
宋北溟默了片刻,說:“是了,那本王走。”
燕熙身.體裡的燥.意正濃,聞著枯的香味,本能地想要靠近。
他縱著自己微末的貪念往前走著:“小大夫說我們要多相處,小王爺急著走做什麼?”
看著燕熙突然靠近,宋北溟用力抓緊了扶手,他喘.息重了起來,很想讓燕熙離遠點。
他壓著聲音說:“宣大人,咱們話不投機半句多,莫要彼此浪費時間。”
燕熙聽出了宋北溟變重的呼吸。
燕熙理所當然反著方向往“榮”能給予“枯”的藥效上想,判斷自己和宋北溟應當是有著某種默契的。
於是他傾身向前,更近地聞著“枯”清涼的藥香:“話投不投機不重要,小王爺,您聞著我的藥味,也很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