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誰去誰留(1 / 2)

為著西境之事,朝堂之中,人心浮動。

西境是大靖軍事要地,又是橫跨大靖西部並貫通西北的樞紐之處,更不用說裡頭物產豐富,還有邊境最大的互市,是大靖的一塊寶地。

為著西境,有人想要外放,有人想要拉攏,就在各方較量的膠著的時刻,這日爆出一則大事。

新晉的錦衣衛指揮使邵亭在早朝上報:“啟稟陛下,嶽東郡秦王遇刺。”

燕熙站在兵部的隊列裡,淡淡地勾了唇角:好戲終於來了。

天璽帝隱在冕旒後的麵容陰晴不定,半晌才問:“秦王如何?”

邵亭斟酌著答:“秦王……當胸中了一箭,正在施救。”

天璽帝威勢攝人:“可查出是何人所為?”

邵亭垂首道:“此事……乾係重大,容卑職過後再稟。”

為何乾係重大,百官都心照不宣。而且到底是何人所為,算算剩下的皇子,其實也沒幾個了。再算算有能耐的,是哪股勢力主使,幾乎一目了然。

麵對這種要命之事,百官都低垂了頭。

天璽帝在高座上,第一次筆直地瞧向了燕熙。

奉天殿上站滿了百官,無人敢抬頭。

沒有人看到此時天璽帝瞧向燕熙的目光,而燕熙站得筆直,他知道天璽帝在看他,然而他並不回視,麵無表情在瞧著地上泛著冷光的地磚。

燕熙厭惡與天璽帝的任何接觸,連目光的接觸,他都十分抗拒。

他的“三不原則”第一條就是不原諒,他一直執行的非常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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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過後,燕熙才走出午門,便聽到宮裡頭傳來消息說四皇子燕然、五皇子燕燾、六皇子燕煦皆被禁足。

燕熙聽到這個消息,並不意外。

他站在兵部巍峨午門下,回身望向重華宮的方向,冷笑了一聲,心中輕歎:大長公主,你果然不負我所望。

其實,燕熙早就算著這兩天差不多局勢要到了,可一直沒聽到嶽東傳來的消息。

燕熙篤定地判斷,那個擅長操縱人心、擺布局勢的燕楨兒,絕不會放過這種一擊即中、全盤皆贏的機會。

畢竟富貴險中求,這一回隻要刺殺“燕熙”成功,剩下的燕然和燕燾沒什麼威脅又很容易處理,那麼燕煦被立為太子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燕楨兒隻要控製了燕煦,就可以像原著結局對原主那樣把燕煦架空並軟禁了。再之後的事情,原著雖然沒寫,也不難猜了,無非就是燕楨兒在適當的時機顯露出自己先帝嫡長皇子的身份,然後獲得滿朝文武的一致擁戴。

燕熙都要忍不住替燕楨兒鼓掌了,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隻是燕熙等了兩日不見動靜,一度還有些失望。

幸好,燕楨兒還是原著裡那個陰狠的大反派。

昨夜裡燕熙終於收到飛書說宣啟這些日子都穿秦璣新製的護心甲,刺客的那一箭,沒傷著宣啟的要害。

燕熙得了消息,一整夜都在等著今日的好戲。

出乎意料的是,天璽帝竟把皇家的這種醜事,捅到早朝上去。

一旦在朝會上曝光了,那秦王被刺案便不止是宗人府來辦,內閣和相關衙門勢必也要介入,是絕計不可能善了的了。

五月底的日頭真毒,燕熙伸出手,在陽光下晃了晃五指,對自己乾淨的手很滿意。

燕熙穿書初期,其實可以一口咬定燕楨兒不是女兒身,此事一驗身便知,他是有機會很快就解決掉一個反派的。

然而燕熙沒有,他留著燕楨兒這枚棋子,替他走完了幾乎所有的宮鬥劇情。

燕熙想,差不多該收網了。

他在烈日下按住自己跳動的心臟,對虛空輕聲說:太子殿下,你看到了嗎?我很快就能完完全全地拿回太子之位,替你報仇了。

燕熙身體裡原主的意識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經他這一句話,他的心臟很用力的跳動了幾下。

燕熙微微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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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重華宮中,燕楨兒一身藍錦宮裝坐在仙鶴青銅燈下,他姣好的麵容在燈影搖曳間門忽明忽暗。

他麵色陰鬱地燒了密報,溫婉的女兒聲中含了殺意,聽著格外滲人:“為何沒能殺死燕熙?”

大宮女綠芙戰戰兢兢地道:“已命殺手傾巢出動,原本是勢在必得的。奈何秦王府戒備森嚴,甚至還有火銃。派去的人隻活著回來兩個,其他人皆死於火銃之下。”

“小七長進了,竟然還敢私藏火銃。”燕楨兒麵色陰鷙,他敏銳地生起疑惑,隱約發覺嶽東郡的那個“燕熙”有問題。

前麵五年都太順利了,導致他一度以為“燕熙”已是棄子,如今看來,能有火銃的燕熙絕對不簡單。是他大意了,在那麼個懦弱無能的七皇子身上,陰溝裡翻了船。

思忖半晌,燕楨兒的臉色愈發陰沉,他盯著那燒完的灰燼道:“回來的那兩個人處理乾淨。”

綠芙愣了一下,低下頭去,心中發悸地說:“知道了。”

燕楨兒目光黑沉沉的,抿著唇不說話。他今日唇上化的彩是鮮紅色,在這詭密的夜裡像是飲過血一般,既豔麗又可怖。

綠芙飛快地瞧了一眼主子的麵色,差點嚇得踉蹌,膽戰心驚地說:“陛下此次震怒,下令徹查,此次行動有失,會不會暴露……”

燕楨兒不耐煩地打斷了她道:“放心,就算暴露,出事的也是蕭氏。”

綠芙小聲提醒:“蕭氏若是倒台,我們便失了助力。”

燕楨兒這才輕輕抬眼,望向今日明顯失了鎮定的貼身大宮女道:“你是蕭公府的家生子,怎麼?不忍蕭氏倒台?”

綠芙被那刀割般的目光嚇得臉色刷地慘白,猛地跪下,在地磚上磕出沉悶的聲響道:“沒有!奴婢不敢!主子!我自跟著您進宮後,便是重華宮的人!”

燕楨兒這才收回目光,他沒有叫人起來,語氣裡有孤注一擲的狠勁:“陛下隱忍多年,甚至不惜損失至愛,拋妻棄子,就是為了打垮四姓權貴。薑氏一倒,四姓便會如樹倒猢猻散,蕭氏排在第二,就算沒有這次的事,也會有彆的事的。陛下,屠刀已經舉起了。”

綠芙被燕楨兒的狠樣嚇到,又想到蕭氏艱難的處境,瑟瑟發抖地流下淚來,說:“沒了蕭氏幫我們,往後我們如何籌謀?”

“本宮敢去搶那個位置,憑的是蕭家?”燕楨兒臉上浮起陰冷的笑容,目露凶光道,“哈哈哈,小煦說得對,我們是皇子,姓燕,不是姓蕭!我乃大靖朝熹平年間門唯一的嫡長皇子!正統的天子血脈!現在皇位上的燕楠算什麼,他是下賤的婢女所生,不過是個旁支的庶子!他配我叫他一聲皇兄?他父王一個傳了多少代的郡王都不夠給我父皇提靴的!就憑他,也配坐那個位置!臟了我燕氏的正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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