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程度的皮肉傷,於宋北溟不算什麼,他身體底子得天獨厚,加上這五年他對抗“枯”練就了一身抵禦傷痛的本事,莫說漢臨漠沒往死裡打,便是真往死裡打,宋北溟也可以麵不改色的挺過去。
可這當頭不喊疼就太傻了。
宋北溟說:“我好疼啊,微雨,你哄哄我。”
燕熙自然是識破了,可他還是像很擔心般,走過去,蹲下.身,雙手搭在宋北溟的膝蓋上,怔怔地瞪圓了眼,說:“為我挨的打嗎?”
燕熙長了這麼一雙無辜又深情的眼,實在是太犯規了,尤其是用上這樣發怔又憐人的神情,叫宋北溟都快要忘記自己挨過打,宋北溟說:“哪有人舍得為難你,我是因自己挨的打。若涉及到你的事,我可不會乖乖挨打,該是我打人了。”
“好凶啊。”燕熙的手指順著腿往上爬,在宋北溟腰上的一道傷口處停住,手指輕輕點上去。
又疼又癢的觸感泛開,宋北溟故意“噝”了一聲,捉住做亂的手,把人一下提起來,坐到自己懷裡,他的下巴壓在燕熙肩膀上說:“不凶怎麼替你打江山。”
“那你再凶一點。”燕熙微側頭,貼著宋北溟的臉說,“我喜歡凶的。”
宋北溟就著相貼的距離,頭也側向燕熙,他和燕熙私下湊在一起,便沒了在外頭的凶神惡煞,說不上幾句,就變成了哄人的語調:“要怎麼凶?”
燕熙湊在他唇邊說:“多凶都可以。”
宋北溟聞著燕熙乾淨的香氣,燕熙身上不必用香也很好聞,宋北溟懷裡的美人天生就是這麼一副純潔又誘人的模樣,光是挨著就能勾引人。宋北溟知道燕熙有話要說,否則哄人時格外好說話的燕熙必定直接就把唇送過來了,宋北溟也珍惜這種難得的溫存,說:“不問問今日我怎麼惹師父生氣的?”
“左不過是逼師父認了咱們關係,還逼他去靖都當說客是不是?”燕熙伸指點在宋北溟額頭,無聲地教訓宋北溟為難長輩的事,語氣卻溫和,“你提了還想要名份罷?是要太子妃還是皇後?”
“淳於南嫣沒有做錯什麼,廢她太讓她難堪了。”宋北溟何曾被人這樣指著腦門,可停在他額間的手指那麼白那麼細,半點沒有威勢,反而全是撩撥,他握住了那手指。
宋北溟不是一味橫的人,也不屑於做叫姑娘下不來台的事,不假思索地接著說:“到你登基時,皇後直接選我就行了。”
“太子妃升不成皇後也難看。”燕熙為難般說,“那她怎麼辦?”
宋北溟想到了淳於南嫣和燕靈兒的親密,他其實拿不準那兩人是什麼關係,但因著他與淳於南嫣微妙的競爭關係,他們每次見麵都有電光火石的眼神交流,淳於南嫣對他沒有任何嫉妒,情敵對有威脅的眼神都格外敏感,宋北溟從來沒在淳於南嫣那裡收到有威脅信號,他沉吟道:“隨便她要什麼,總能補上的。”
燕熙輕輕笑道:“你一個大男人,堂堂北原王,就為著這點爭風吃醋的事兒,挨了打?”
宋北溟捏著那想逃脫的雪白下巴說:“名份還不算大事麼?”
燕熙由著宋北溟捏,燭光落進燕熙眼裡,像揉碎的月光,他某些角度特彆漂亮、特彆純淨,真的太像月神下凡,讓人看得不由屏住呼吸。
燕熙看宋北溟眼裡浮起欲.色,抬手按在宋北溟肩上說:“我睡了你,自然是要把你收進門。這事兒,你不說,我也會辦。”
燕熙這話沒有說情,卻比情話還要撩人,燕熙就是有這種本事,隨便說什麼,就像給宋北溟下了蠱一般。
宋北溟索性不再去捉燕熙的手,他托著把人掉轉成麵對麵坐在他懷裡,他的手被壓在燕熙身.下,舍不得離開,手指丈量著那渾.圓起.伏說:“不用你來,難纏的事兒都甩開,我要你乾乾淨淨地穩坐高台,隻管逍遙快活。”
燕熙被揉得不禁挺起身,麵上現出潮色,輕輕嗬氣道:“阿溟,你很喜歡我是不是?”
他們沒說過愛,連喜歡都沒說過。喜歡和愛好似太過虛無縹緲,不值得費口舌去說;又好似太滾燙,一旦說出口,就再也難以按捺想要日日廝守的欲.望。
燕熙今日主動說了,因為做不到繼續裝作純情無知。
而其實光是提到喜歡二字,於燕熙而言已經太沉重,但這兩字比起三萬踏雪軍,比起打通的娘子關,比起他脖間係著的金鑰匙,比起他鎖骨上刺著的溟字,又算什麼呢。
那一夜裡,燕熙看宋北溟在他鎖骨上刺的是“溟”字,而不是“宋”字,燕熙就知道宋北溟是真的愛他。
燕熙與宋北溟一路走來,逐漸也摸清了,宋北溟於感情上很純粹,宋北溟一開始愛的就隻是宣隱,並不是太子,更不是什麼姓氏。
燕熙想,我不能玩弄人感情到那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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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宋北溟怔了怔說:“我以為你不願意提這個。”
燕熙微敞開的衣襟處,鎖骨彎出漂亮的弧度,嫣紅色的“溟”浮出來,燕熙抬手環住了宋北溟說:“我說過,隨便你怎麼做都可以。你喜歡我,愛我,甚至怨我,都可以。我有的東西不多,但我也是真心相待,可以把能給的都給你,夢澤,若我一定要屬於誰,那隻能是屬於你。”
燕熙勾住宋北溟,兩人同時相傾,薄唇相貼,他們有複雜又深刻的情感需要宣泄,隻有彼此才是出口。
宋北溟把人揉進懷裡,攻占那溫暖清甜口腔的每一處,燕熙那句“我隻能屬於你”叫他五臟六腑像是燒著了,宋北溟要失控。
燕熙承著吻,極儘的回應。
就在這時,帳外衛持風輕輕咳了聲說:“主子,周慈來了,今日到了總督府,又從府裡趕來。”
燕熙把唇分開些許,抬手抵住宋北溟。
卻被宋北溟按住手,壓倒在榻上凶狠地親了個遍。
隻是也不敢鬨大,半柱香後,兩個人衣冠楚楚地開了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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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慈到了嶽西大營,漢臨漠一聽禦醫來了,趁著周慈等傳話的工夫把軍醫叫來了。
那軍醫拉著周慈一通問,兩人對不同的傷勢各有心得,談得興起。
待衛持風來叫周慈,周慈才順勢起身,他和軍醫約了以後再談,提了藥箱快步趕去。
周慈和燕熙多年相處,之間並不見外,他見帳門敞著,低頭就進去了,掃著視線就找燕熙。
然後掃著了一個魁梧高大的身影,周慈一時自己先漲了個大紅臉,窘迫地說:“我不知道小王爺也在……”
宋北溟坐在案邊,和氣地說:“不礙事的。”
燕熙笑著招呼周慈坐到案邊,給他倒了茶水說:“周先生路上辛苦了。”
燕熙自從封了太子後,便改口叫周慈周先生。周慈因在太醫院任職,且與他來往皆是□□秘密為之,在東宮選屬官時,便沒有暴露周慈與燕熙的關係。燕熙自己改口喊了周慈先生,是念重周慈多年照顧和診治的情分,把周慈也當老師來看。
周慈當時為著這個稱呼,激動了許多天,在商白珩麵前顯擺了好幾回,挨了商白珩不少唇槍舌箭才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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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慈方才說得口渴,此時一杯熱茶下肚,舒坦地說:“累點不打緊,早到一日也是好的。”
明日便是立秋,燕熙一聽便知他是為“榮”而來。而宋北溟事先並不知周慈與燕熙的關係,當下瞧著周慈與燕熙言語親近,不由便去想周慈這種級彆的太醫會與燕熙的“榮”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