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溟一下愣住了。
“我是在做夢嗎?”他像是怕打破夢境,“你是認真的嗎?”
燕熙沒有力氣去抱宋北溟,隻好把下巴仰得更高,加深了唇的相貼。
他的脖頸因此拉伸出漂亮的弧線,喉結形狀也變得圓潤,隨著他吞咽的動作,一下一下的滑動。
宋北溟看到了。
他想,太子殿下生來這副皮囊,大約就是天神派來捆住江山的。
他幾乎在燕熙主動獻唇時就石更了,可還要顧及燕熙重傷未愈,小心地避開燕熙受傷的左臂,輕輕把燕熙摁進軟枕裡。
燕熙無奈地歎了聲氣,輕輕地舔著唇,像是很惋惜。他在病態的蒼白中做這樣的動作,有讓人想要撕碎的衝動。
他又在引誘宋北溟。
宋北溟敗下陣來,俯身說:“你一直都知道的,我愛你。”
燕熙在這一刻倉促地半闔了眼,他無法麵對宋北溟這樣深邃的目光。
他當然知道宋北溟愛他,他的肆無忌憚和恃寵而驕都是源自宋北溟的寵愛。
燕熙在心裡說:歲月有限,再往後都聽你的。
他仰頭接住了宋北溟熱忱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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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病中的身體比平時更加柔軟,他一隻手連累半邊身子動不了,加上也實在沒有力氣,隻能微張著唇,努力吞咽著。
他被親得喘.息.急.促。要命,高燒剛退,這樣的喘息都叫他受不住。
“枯榮”挨在一起就要生事,宋北溟逐漸控製不住,他把那唇親出紅潤的色澤,生生忍住沒再往下。
他細心地瞧出燕熙的喘.息比尋常重,吻去了滑出的津液說:“我想把你鎖在榻上,哪裡都去不了。”
“好啊。”燕熙身上病態的白,幾乎透明,眸光成為他最生動的顏色,在顧盼間都是勾人的波動,他說,“那我教你,你去打一套金鎖具,可以把我雙手雙腳鎖起來,拴在榻的四角。你做什麼,我都反抗不了。其他地方你還想鎖嗎?可以再打幾根極細的鎖鏈,鎖一些特殊的地方,比如——”
“燕微雨,你是不是想死?”宋北溟拿手堵住了燕熙的嘴,他要瘋了,被勾得渾身著火,可身子底下的人還那麼虛弱,他實在舍不得碰燕熙,隻得惡狠狠地去咬那圓潤的喉結,嗓子裡冒著煙說,“這時候勾我,不要命了麼?”
“不要。”在溫暖的屋內,燕熙隻著裡衣,眼裡盈著的都是春色,“太子殿下的命都可以給你。”
“這時候說命能給本王了?”宋北溟停下動作,麵無表情地望著燕熙的眼睛,“你去殺狄嘯的想到還有個郎君正趕回家嗎?”
“想到了。”燕熙半垂著眼瞼,他在任何人麵前都未曾露出過這種示弱和討好的神態,很輕地說,“倘若不是想到宋夢澤在等我回家,我就不會允許紫鳶涉險救我。我要親手殺掉狄嘯,就我自己便足夠,誰也攔不了我,但我當時想到你了,我也在等你回家。夢澤,我在你這裡不是太子殿下,我隻是普通的俗人,也會對你患得患失,怕你生氣,憂你安危,像紅塵裡螻蟻,卑微地祈求我的郎君事事都好。”
這是燕熙醒來後,給宋北溟的第二個衝擊。
燕熙素來不主動、不解釋、不退讓,宋北溟似乎可以從燕熙那裡得到一切,但那都基於他主動去要。
燕熙從不拒絕他。
宋北溟之所以會強烈地覺得燕熙是月神,一則是那月神有著冠絕九霄的姿容,冷若冰霜又耀如春華,被燕熙美貌衝擊時想到的就是月神;二則是燕熙對大靖臣民有著無限的包容,宋北溟曾經覺得那是國君對臣民的憐愛。直到他取出竹鈴後想起山廟裡的神像,在某一次,他微妙地發沉燕熙垂眸望向下屬、蒼龍軍和百姓的模樣,好似神衹俯視世芸芸眾生時的悲憫。
宋北溟不信佛,可他越來越頻繁地把燕熙與神明聯想在一起。
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不可侵犯,即便在欲.望中,也有著某種一塵不染的乾淨。
現下,月神主動要沉淪到紅塵了。
宋北溟不要這樣。
宋北溟沒有狂喜,反而泛起濃重的心疼。他愛的就是那高不可攀的燕微雨,並不想把月神拉下神壇,他說:“你是我的神明,我要助你建無上功德,不要你墜入凡塵。我的殿下,願捐黃金膝,做你風月臣。”
燕熙一怔,重重地偏開了頭。
他實在無法再佯裝無事去麵對宋北溟,他是個偷了人心又要把人拋棄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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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宋北溟見燕熙沒有說話,心直往下沉,末了還是他先開口:“殿下方才說的,本王給你記著,等你傷好了,一件一件來做。”
燕熙轉回頭,緩慢地綻了一個笑說:“孤到時焚香沐浴,齋戒以待。”
宋北溟也笑:“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嗜好?這麼迫不及待?”
“是啊。”燕熙病中的手指略有濕意,劃著宋北溟的前襟說,“見不得人的,都給你看。”
宋北溟輕輕撫著燕熙略濕的鬢角說:“那本王先討個彩頭。”
他說著小心地避開燕熙的傷手,掀開順.滑前襟的一角,埋首輕啃。
燕熙被咬得喘.息不暢,趾頭都蜷縮起來,他未傷的右手在宋北溟的背上緩緩收緊,抓出清晰的紅痕。
宋北溟抱著人親了個遍,到底沒到最後一步,真是用儘了一輩子的意誌力,才從燕熙身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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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三衛,清晨。
嚴瑜從主帳出來,看外頭風勢止住,露出笑意說:“好兆頭,算著日子,隻要沒有壞消息傳來,有兩個神醫在,殿下大約也該退燒了。”
“真好,真好!”魏泰從主座上起身,走到帳門邊,連聲說好,麵露喜色道,“隻要殿下無事,西境乃至大靖都會好的。”
“你現在知道了?”嚴瑜覷他一眼,“不再一根筋了?”
“畢竟殿下來西境之事,一封聖旨都沒有。”魏泰抓著腦門,不好意思地解釋,“不過眼下看來,沒有聖旨就是好事。殿下在西境諸事,陛下必是默許的,否則早該來旨意了。”
“想明白就好。”嚴瑜看外頭士兵們已經換好行裝,魏泰正在戴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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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瑜已經三十六歲了,他從落榜後就在西境摸爬滾打,二十歲初頭遇著魏泰,兩人結伴護邊,一轉眼就十六年了。
今天豔陽高照,萬裡無雲。
西境的冬天鮮少有無雪無風的日子,地上的積雪在化,水漬被燈籠照出晶瑩的光,反射在嚴瑜的臉上,把兩片淺淡的唇照得像是上了色。
魏泰戴頭盔的手頓了下,他在這霎那實在難以錯目,定定瞧了須臾。
嚴瑜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