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疏離(2 / 2)

周生生擺擺手,剛剛老先生都已經說過了,這份課業是陛下親自布置下來的,要是找槍手的話,怕是瞞不過去。“沒事,我自己能寫,大不了就是寫得差一點。”

“那不就行了,那你怎麼還愁眉苦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林柏川說完這話,故意回過身,隨後迅速轉身,擺了一個鬼臉。果然,周生生愁眉苦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周生生換上了一身清白色常服,腰間掛上了當時在喜來齋買下的鬆林佩。反正是沒有機會送出去了,還不如就給自己戴,否則那麼多錢花出去不就是白瞎了麼!

果然,周生生剛出去,林柏川就發現了他玉佩的異樣。繞著周生生轉了一圈,“表妹夫,你專門給我表妹買的玉佩怎麼自己帶上了?”

周生生抿唇,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回答道:“不過是一塊尋常玉佩罷了,配不上公主,還是我自己帶著吧。”說這話的時候,周生生的心中不斷歎氣,忍不住自嘲,自己送的,估計公主也不稀罕,隻是當垃圾罷了......

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周生生和公主之間一定是出了什麼岔子。林柏川心知現在不便再說有關於晏溪的事情,轉移話題道:“好了好了,咱快點去聽戲吧,否則就捧不上那位新來的鄭先生的戲了。”

周生生耷拉著腦袋,心中滿是煩躁,任由林柏川拽著自己一路往前走,絲毫沒有第一次上街的新奇感。

還沒走兩步,遠遠地就看見前麵搭了一個新台子,周圍還圍著一圈一圈看熱鬨的人。人聲嘈雜,落在周生生的耳朵裡麵,心裡麵隻覺得更加煩躁。

透過人群,周生生停下了腳步,遠遠地打量了一下。隻看見肮臟的台子上跪著一排排身穿麻布衣服的女子,手上都綁著麻繩,一個人伢子模樣,身材肥腫,眼神勢利的女人站在她們的旁邊,手裡麵還握著一根短鞭,動輒就要打下去的樣子。

周生生指著那個方向,眯著眼睛問道:“那裡是在乾什麼?為什麼有那麼多人跪著?”

林柏川想了一想,一拍腦袋,“哦......那是蘭州府尹家的三代旁支,前幾天已經發配了一半充作軍妓,想必是朝廷將剩下的女眷都給了人伢子來發賣吧......”

周生生呆楞了一會,抄家充軍,又是軍妓,又是發賣......

那這些女眷,要是被大戶人家買去當個灑掃丫鬟也算是幸運,若是不幸的,恐怕就是要賣入青樓了……

“好了好了,表妹夫,你的府裡麵估計最不缺的就是丫鬟,與咱們無關。走走走,看戲,看戲。”林柏川可不想為了這樣的小插曲耽誤了看戲的時辰,拉著周生生就走。

剛到天水樓的門口,一抬眼就可以看見燙金的大字。一邁進去,人頭攢動,一樓已經坐滿了人,長衫的書生,體麵的商賈比比皆是。看來這個鄭先生的確是出名啊。

“林公子,這位公子請跟小的上二樓雅間。”一個個子小小,手肘處搭著一塊白毛巾的人小跑著過來,一臉諂媚的樣子,看來是眼熟林柏川的。

說是雅間,其實就是個二樓的看台,正對著唱戲的戲台子,看得倒是十分的清楚。桌上已經提前擺好了新鮮的瓜果,瓜子小吃等玩意。

林柏川翹著二郎腿,手上抓著一把瓜子,嘴裡麵咯吱咯吱磕著瓜子,嘴裡說話還不停,“表妹夫,我告訴你,這鄭先生的暢元班子可是江南第一!”手上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周生生點點頭回應,卻沒有太多的期待。上大學的時候倒是很喜歡看電影,上了班工作後看電影都不看了,對這種咿咿呀呀的唱腔的戲劇就更沒有什麼興趣了。

“今天唱的是什麼戲?”

林柏川放下手中的瓜子,衝著周生生挑眉一笑,調笑道:“醉打金枝……”

呃呃呃……這林柏川,沒個正形……

周生生扶額,“你好好說!”

“實話。”

咿咿呀呀的唱腔傳來,底下的人紛紛叫好,周生生的目光這才看向戲台子上麵畫著旦角妝容的鄭先生,聲音俏麗,如出穀的鳥叫聲般清脆,怪不得……

不少人扔著身上的銀錢打賞到戲台子底下的兩個紅色竹筐之中,林柏川更是大方,直接是將自己的前幾日還拿在手裡麵炫耀的扇子扔了下去,真是敗家。

果然,沒到小半個時辰,周生生就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這咿咿呀呀的和催眠曲一樣……

“我先走了……”周生生站了起來,拍了拍林柏川的肩膀示意。

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呼吸著這新鮮空氣,胸口卻還是感覺悶悶的。

周生生不自覺地繞到初時看見發賣人口的地方,臨時搭起來的台子已經全被拆掉,隻有地上的垃圾,汙垢告訴周生生自己確實見到許多無辜的女眷被綁起來,勒令跪下,像是貨物一樣展示在人前。

不過一個時辰不到……就都賣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