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給他在腰間掛好威亞的裝置,沈芒也吊上威亞,親自給他示範了一遍動作。
“你不用緊張,到時候往上升的時候,記住那些動作就可以了,關鍵是要流暢、自然。”
沈芒幫他理了理垂在肩側的長發。
沒有人知道,不遠處,一雙眼睛靜靜的在車裡看著這一幕。
“少爺,咱們待會兒是要下去還是?”身旁的助理輕聲問。
被喚做少爺的男人手肘靠在車窗上,他抽了口煙,彆有深意的目光在沈芒和餘弦身上來回打量。
“真是看不出來,我這個便宜哥哥,原來好的是這一口。”
“我聽說這個節目裡仰慕沈先生的人不少,想來沈先生應該很受歡迎。”
男人輕嗤了一聲,臉色輕蔑,“他不就是仗著一張臉好看嗎?也不知道爬過多少人的床,這種人要是進了我謝家,都是侮辱了我謝家的門楣。”
“可是……董事長之前就聯係過沈先生,似乎有意讓他回到謝家,認祖歸宗。隻是沈先生一直不願見董事長而已。”
“他倒是裝模作樣的擺起架子來了,跟他媽那個狐狸精一樣。他越是這樣,老爺子就越是心疼,非要讓他回去謝家不可。”
“這樣看來,沈先生還挺有心機的。”
男人輕笑一聲,不知注意到什麼,往遮陽傘那邊看了一眼。
“我以為賀楓橋來參加綜藝節目是那夥人在說笑呢,沒想到他還真來了。”
助理道,“賀大少會來這個節目也是情理之中,畢竟是親生父親的遺願,他不能不完成。”
“賀老爺子也是昏了頭了,哪有臨死前逼著親兒子把私生子接回家的道理,我看賀楓橋這差事也是乾得不情不願。”
“是啊,聽說賀夫人在家裡一直鬨呢,不願意賀楓橋來江城。”
男人摩挲著下巴,輕笑了聲,“也好,我今天就順便幫賀夫人一把。”
“少爺的意思是……?”
男人吐了口煙圈,悠哉悠哉的靠在車窗上,“不急,等著吧,待會兒有好戲看了。”
吊威亞的戲餘弦拍的並不輕鬆,連著拍了五六次,最後一次結束時,他腳下不穩,差點從墊子上摔下去,還好關鍵時刻沈芒扶了他一把。
“你休息一會兒吧,隻剩最後一幕了,我們可以晚點再拍。”
沈芒看著他滿是冷汗的臉,眼底帶著心疼。
“沒事兒,待會兒那場我本來就是躺著的。”餘弦還挺會苦中作樂,他自嘲的笑了笑,“我現在這個樣子,正好適合演重傷垂危的狀態。”
沈芒拿他沒辦法,隻好讓導演繼續拍。
“A!”
被冰魄劍刺傷的鐘笙倒在夜川懷裡,他睫毛上滿是冰霜,抬起眼睛,帶著壓抑的愛意,看了夜川一眼。
“小師弟!”
清風宗的人大驚,寒山和姑蘇更是麵無血色,慌忙跑到他身邊。
“卡!”
“沈老師,餘老師,我們換個角度再保一條。”
他們這一幕是在清風宗的大殿上拍的,除了兩根空心鐵架做的柱梁矗立在他們上方,其他布景都被綠幕覆蓋,由後期修圖。
當開拍的聲音響起,餘弦身著染血的長衫,往後倒去。
沈芒穩穩當當地接住了他,餘弦靠在他懷裡,正要說台詞,餘光卻看到頭頂的梁柱搖搖欲墜。他臉色大變,抓住沈芒的手,“小心頭頂!”
沈芒也聽到了身後傳來的異響,他心中一沉,往後看了一眼,在高大的柱梁倒塌,鐵架向他們傾倒過來的那一刻,下意識把餘弦護在身下,往旁邊滾去。
哐當!
幾米高的鐵架砸落下來,發出巨大的嘈雜聲響,這突發的變故讓現場的工作人員全都不知所措,一旁的商晝和孔明予隻看到塵煙四起,而沈芒和餘弦的身影瞬間就被卷入了漫天的煙塵中。
“餘弦!”
“小芒!”
眾人神色大變,連忙往事發的地方跑去。
跌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餘弦腦子裡嗡嗡的,他被灰塵嗆得睜不開眼睛,隻記得鐵架砸落的時候是沈芒護住了他。
想到沈芒,餘弦臉色一變,連忙撐起身體。
沈芒躺在他幾步開外的地方,眼睫緊閉,臉上毫無血色。
餘弦視線下移,落在他腿間的鐵架上,一下慌了神。
“趕緊叫救護車,沈老師受傷了!”
導演焦急地大喊。
工作人員全都圍了上來,餘弦本來腦袋就重得不行,他勉強爬到沈芒身邊,看到他蒼白如紙的臉,眼前頓時像有無數重影閃過,一陣胸悶氣短,身體無力地往後倒去。
“餘老師!”
“餘弦!”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裡。
腦袋依然像灌了水泥一樣沉重,全身都軟綿綿的提不起力氣,勉強睜開眼,他看到床頭坐著孔明予和藍奇。
“餘老師,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藍奇擔心地湊過來。
餘弦看了眼手臂上正在輸液的針管,“我怎麼了?”
孔明予心疼地看著他,“你發燒了,十九度,竟然還堅持拍戲,簡直是瘋了。”
餘弦在病房四處環顧了一圈,神情忽然變得焦急。
“沈芒呢?他怎麼樣?”
孔明予沒有說話。
藍奇垂下眼,眼眶有些紅,他強忍著鼻頭的酸澀,嗚咽道,“偶像他……還在做手術。沒那麼快出來。”
餘弦閉了閉眼,又睜開。他按下床頭的呼叫鈴,讓護士進來拔針。
“餘弦,你燒都沒退呢,這是乾什麼?”
孔明予想攔他。
“他在哪兒做手術?我想去看一眼。”
餘弦咬著失血的唇,目光執拗。
“要看也不是現在。”
一個有些嚴厲的聲音響起,竟是賀楓橋拄著拐杖走了進來。
“放心吧,沈芒福大命大,腿肯定是能保住的,最多就是個骨折而已。你燒都沒退,瞎折騰自己乾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一到賀楓橋麵前,餘弦就有種麵對長輩的感覺,他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失落地躺回了病床上。
“今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明明昨天那個鐵架還好好的……”餘弦回憶著事情經過,臉上滿是疑惑。
“警方已經在調查了,如果是人為的,肯定會有蛛絲馬跡。”
賀楓橋不知想到什麼,神色有些陰沉。他聽說謝家的人也來了江城,該不會是那個謝玄青在背後搗鬼吧?
傍晚,餘弦聽說沈芒做完了手術,在病床上片刻都坐不住,偷偷溜去了骨科的病房。
沈芒住在VIP單間,外麵有保鏢和助理守著,見到他,田維臉上帶上了一絲歉意。
“餘老師,今天的事,真是連累你了。”
“你彆這麼說,誰也不知道會出這種事故。”餘弦往病房看了一眼,“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沈哥之前醒過一次,您進去吧。”
餘弦擰開病房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沈芒躺在淺綠色的床單上,左腿打了石膏,高高吊起,精致的五官帶著病態,眉頭微蹙,似乎在強忍著什麼痛苦。
餘弦走近了些,才發現他眼睛是睜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