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的私生子算什麼,謝家那個流落在外的才是有本事,人家還是明星呢,被謝老爺子哄了好久才哄回去的,據說謝玄青為這事不知道砸爛了多少個花瓶。可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進了謝家的門。”
“你們小聲點,聽說今天謝家那個閻王也在呢。”
那人話音剛落,背後又響起幾道腳步聲。
一道譏諷的聲音響起。
“張少,林少,好久不見啊,這是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餘弦心中一驚,從水族箱裡往那邊看了一眼,驚訝地發現不隻謝玄青來了,連沈芒都在。
精致漂亮的青年坐在輪椅上,眉眼間透著一絲倦怠。推著他輪椅的人並不是田維,而是一個餘弦從沒見過的陌生人。
餘弦看到沈芒有些蒼白的臉,心中一緊。
那被叫做張少和林少的男人見謝玄青出現,臉上立刻閃過一絲心虛。
“額……我們在說賀家的事呢,賀家那個私生子不是來了B市嗎,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對啊,我們在說賀家呢。”
“賀家?”沈芒忽然開口,他微微歪頭,修長的手指按了按太陽穴,“我倒是不知道,賀楓橋的弟弟也來了B市?”
那幾個人並不清楚他和餘弦的關係,可謝玄青卻是清楚的。他看了眼沈芒,又瞪了對麵的張少和林少一眼。
“你們嘴能不能放乾淨點,什麼私生子不私生子的,難聽得要命。萬一賀家哪天把人認回去了怎麼辦?到時候你們說不定還得上趕著求人家辦事呢。”
張少尷尬地笑了笑,“謝少,是我們失言了。不知道你今天來俱樂部是?”
謝玄青低頭看了眼沈芒,眸中的恨意一閃而過,麵上仍是帶著兄友弟恭的微笑,“我給我哥接風洗塵呢,他不喜歡太吵鬨的地方,我一想整個B市也就這兒最清淨,就帶他來了。”
說完,他微微彎腰,征詢沈芒的意見,“哥,我訂了個大包廂,要不把張少和林少也叫上,正好熱鬨點?”
“隨你。”沈芒沒什麼表情。
謝玄青頓時喜笑顏開,他招呼張少和林少都跟上,自己走到沈芒身後,想給他推輪椅。
“沈先生,這……?”原本推著他輪椅的人有些猶豫。
“沒事,讓他推吧。”
那人隻好退到一邊。謝玄青勾起嘴角,雙手握住他的輪椅把手。
他知道沈芒一旦回了謝家,他要是再像之前那樣什麼表情都擺在臉上,跟他硬碰硬,絕對討不了好,萬一惹惱他爸,他副總的位置都保不住。
眼下,他隻能暫時放低姿態,裝出兄友弟恭的樣子,等沈芒放下戒心,就是他報複對方的好時候。
餘弦看著謝玄青推著沈芒的輪椅,進了裡麵的行政長廊,一時有些忐忑。
沈芒腿不方便,身邊又都是不認識的人,萬一謝玄青起了什麼惡毒的念頭,豈不是沒有人能幫他?
餘弦腦子裡有些亂,他在原地轉了幾圈,餘光看到一個穿著侍應生製服的人經過,忽然有了主意。
包廂裡。
迷離的霓虹燈投射下來,屏幕上正放著舒緩的情歌,大理石茶幾上擺了七八種雞尾酒和紅酒,謝玄青拿起其中一瓶紅酒,熟練地撬開軟木塞,把桌上幾個高腳杯倒滿。
“哥,歡迎你回家謝家。來,我們一起敬謝大少一杯!”
謝玄青都發話了,張少和林少怎麼敢不從,他們也跟著拿起酒杯,臉上露出諂媚的笑,望向沈芒。
“我忘了,哥的腿不方便,來。”謝玄青端起其中一杯紅酒,遞給沈芒,“喝這杯。”
沈芒沒接那杯酒,而是淡淡一笑。
“不好意思,醫生叮囑過,我腿上的石膏沒拆之前不能飲酒。”
“那還是要遵醫囑啊,不能亂喝酒。”
張少附和道。
他一雙小眼睛灼灼地盯著沈芒,目不轉睛。事實上,見到沈芒的第一眼他就被對方的臉迷住了,他知道謝家新認回來的兒子是個明星,圈裡那些明星不少都是動了刀子的,他估計又是一張整容臉。
可沒想到,沈芒竟然長得這麼漂亮,有種雌雄莫辨、精致又脆弱的美,他見過那麼多美人,可那些人在沈芒麵前都不值一提。
謝玄青看著張少望向沈芒的眼神,在心中輕嗤一聲。果然是狐狸精的兒子,最會勾引人的。話都沒說兩句,就有色迷心竅的舔狗巴巴地貼上來了。
也好,他正好借著張少的手,折辱他一回。
“是我疏忽了,哥,那你還是喝果汁吧,就彆喝酒了。”
謝玄青笑眯眯地,又轉向張少,“張少,你這麼憐香惜玉的,要不你幫我哥把酒給喝了?”
張少自然不可能拒絕,他接過謝玄青遞來的紅酒,豪爽地一飲而儘。
“謝二少,這下你滿意了吧?”
謝玄青點點頭,見沈芒沒什麼表情,輕聲道,“哥,你是不是覺得無聊,要不這樣,我叫幾個知情識趣、長得漂亮的公關過來,陪咱們一塊玩玩?”
“謝少,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大少是什麼身份,能做那種低俗的事情嗎?”張少道。
“我忘了,哥現在的身份比較特殊,萬一有什麼緋聞傳出去就不好了。都是我的錯,我自罰一杯。”
謝玄青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沈芒冷眼看著他,白皙的手指搭在輪椅扶手上,偶爾會輕撫一下手腕的銀色腕表。
漸漸地,包廂幾個人都喝得有些多,尤其是張少,被謝玄青灌了不少紅酒和雜七雜八的雞尾酒,一張臉上滿是紅潮。
“張少,你這酒量不行啊,才喝多少。”
謝玄青嘖了一聲,示意身邊的助理,“怎麼就這麼幾瓶了?再去叫幾打酒過來。”
他話音剛落,包廂門便被推開,一個穿著深藍色製服的侍應生走進來。他戴著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鏡,額發垂落,遮住了眼睛,低頭走到幾人麵前。
“客人,這是俱樂部贈送的果盤。”他將手裡的果盤放在茶幾上,態度恭敬。
謝玄青沒看他,忙著給張少灌酒,“行,再送點酒過來,要快,聽到沒有?”
“是。”
餘弦刻意壓低了嗓音,確保不會被謝玄青聽出來。不過這人隻見過他一次,上次在醫院他也沒帶眼鏡,對方應該不會那麼輕易地認出他。
“等一下。”
他正要轉身時,身後響起一個動聽的聲音。
餘弦肩膀一僵,估計還是被沈芒認出來了。
他慢慢轉身,走到沈芒麵前。
對上青年微微帶笑的視線,他頓時心虛不已。“能麻煩你推我去一下洗手間嗎?”沈芒勾起嘴角。
“好的,先生。”
餘弦正要去推沈芒的輪椅,手臂忽然被人按住。
謝玄青麵色不善地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沈芒,“這種事讓一個服務員做怎麼行呢,哥,要不還是我推你過去吧?我作為弟弟,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是這樣的,包廂裡的洗手間這位先生用起來不方便,俱樂部有為特殊人群專門準備的洗手間,我可以帶這位先生去那邊方便。”
餘弦幾乎是瞬間就想出了應對的方法。
謝玄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難不成俱樂部還有殘疾人專用的洗手間?這倒是個稀奇事。
“那兒離包廂有點遠,您可能不清楚路,還是我帶這位先生去比較好。”
謝玄青盯著他看了幾秒,最後鬆開放在他胳膊上的手。
“行,那你可得好好照顧我哥,他要是哪裡磕了碰了,你以後也彆想在這個地方待了!”
“是,謝先生。”
推著沈芒的輪椅出了包廂時,餘弦長出了一口氣。
他剛要開口,手背忽然一熱,是沈芒轉身看著他,那人溫熱的掌心搭在他手背上。
“餘老師,你怎麼也在這兒?”
餘弦把他推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簡短地解釋了一遍。
“我不放心你,所以才借了侍應生的製服,想進去看一下。他們沒為難你吧?”
沈芒看著餘弦擔憂的神色,心底某個冰封的地方像是融化成了一池春水,暖洋洋的。
“放心,他們還不敢動我。”
餘弦懸著的心一鬆,“那我現在帶你出去吧,我們趕緊離開這兒。賀先生他一會兒就過來了,正好跟他也說一聲。”
沈芒搖了搖頭,“我暫時還不能走。”
“為什麼?”
沈芒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這次逃了,還有下次。謝玄青沒那麼容易放過我,而且,這對我而言,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機會?”
餘弦有些懵,“裡麵那些人……一看就對你不懷好意,你還要進去嗎?”
“謝玄青這幾天裝得很好,我反而沒辦法對付他。可一旦他沉不住氣,露出破綻,就好對付了。這就是機會。”
“可是,那樣你就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了,怎麼行呢?”
餘弦心底有些慌亂,他看著沈芒平靜的臉色,不知道他經曆過了多少類似的凶險,才能表現得這樣雲淡風輕。
沈芒忽然笑了,“餘老師,我還有你啊。有你在,我肯定會化險為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