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映軼借著夜色中清冷的月光,幾次三番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她的年紀約摸是在二十歲,麵容清秀,眼神清亮。雖然是被他們追上了,但是她的身上並沒有那種,做完了壞事以後的畏縮的神色,反而像是草原上麵的雜草一樣,有種不肯服輸的倔強勁兒。
他漸漸的有點兒相信,她真的是逃婚出來的。
雖然早早就聽聞過她的名字,但是他們在京城的時候,並沒有機會認識。
他跟她的第一次見麵,是在舉辦集體的中心廣場。
他為了躲避傅雪柳讓人厭煩的糾纏,因此腳步走得很急,而她正好是低著頭走來,兩個人因此便撞上了。
隻是一次相撞他卻留意上了她,然後便是她告密,破解了傅雪柳的算計。
在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他曾經有過沾沾自喜,以為這個姑娘是對他有什麼想法了,所以才會如此地關注著他。
但是現在他卻是明白了,對方關注他是有另外的原因。
她明知道戳破傅雪柳的算計,等於是暴露了自己,她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呢?
他打量了她的麵容許久,而她的目光中,卻是沒有一絲的陰影。
這個女子乾乾淨淨的,不管是她的雙手,還是做人的底線。
將軍府是在被迫無奈的情形下,才會舉家遷徙到白鷺洲,而楊盼兒的說話如果是真的話,那麼她跟他們是同病相憐。謝映軼不介意給這個弱質女子幫助,她的生活已經是很不容易,他們沒有必要再給她為難。
“夜色不早了,我們找個地方過夜吧。”
二小姐的雙手抱著楊東升,他靠在她的身上,眼睛已經是快睜不開了。
跟隨著姐姐在山林裡麵跋涉,這個才幾歲大的孩子是累壞了。
“前麵有處地方可以過夜。”
楊盼兒趕緊在前麵帶路,領著一行人回到了山坳。
中途她想要從二小姐的手中,把弟弟接回來,但是謝齊越卻是早她一步,把孩子給抱了過去。
楊東升的份量再輕也是個負擔,大個子是不舍得讓二小姐受累。
他嫌棄地看了看懷中的孩子,一見麵纏著他的阿穠,這個熊孩子真是惹人嫌啊。
楊盼兒對上了他的鍋灰臉,不管是想要討人還是感激的說話,都咽在了喉嚨裡麵說不出來。謝齊越平素就是個麵癱臉,這會兒在月色下麵,更加是讓人不敢親近。她隻能夠是看他冷著一張臉,抱著她的弟弟,護著二小姐走開。
他的樣子分明是嫌棄得很,會不會半路就把她的弟弟給扔掉了?
一陣夜風吹過來,楊盼兒隻覺得自己,打了個小小的寒顫。
幾個人抵步了山坳所在的地方,二小姐便把過夜的帳筵拿了出來。
楊盼兒是第一次見識到,她空手取物的本事,簡直是要被驚呆住了。她和二小姐還有弟弟三個人一頂帳篷,而謝齊越跟他的兄長以及陸老頭一頂帳篷,另外的幾名壯漢則是占了最後的一頂帳篷。
當初二小姐帶著從俘虜營裡麵,救出來的俘虜進山的時候,因為在場的人有很多,所以她並沒有當眾從空間裡麵拿過東西。
她的這手本事就隻有,跟她親近的人才知曉。
幾頂帳篷的體積並不小,楊盼兒根本就看不出來,她是從哪裡把東西拿出來的。
回想起陸老頭方才,也是不知道怎樣折騰,就把一隻大圓
筒收了起來。
她隻好是安慰自己,這個本事在白鷺洲是很尋常,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昨夜楊盼兒跟弟弟兩個人,露宿在山林裡麵挨凍受餓。
但是今夜他們的待遇卻是截然不同,二小姐除了拿了帳篷出來外,還把被褥也同時墊上了,其他人的待遇同樣也是一樣。
楊盼兒把弟弟安置進被窩,楊東升喃喃的說了幾句話,很快便睡著了過去。
“江姑娘,謝謝你能夠來找我們。”
楊盼兒待到弟弟睡著了,才輕聲地向二小姐開口。
她有想過自己會被謝映軼派人追上,但是當看到二小姐以及謝家兄弟,親自追趕了上來的時候,她的心情變得十分的複雜。
這會兒她是下定了決心,她是不會再逃跑了。
不管回到白鷺洲是怎樣的結果,她都不會再帶著弟弟離開了。
除了謝將軍以外,在白鷺洲說話最有份量的三個人,今夜都為著她闖進了山林裡麵。她是何德何能,要如此驚動他們?
她不敢奢望他們會饒過她,隻是明白自己是逃不掉了。
她希望可以向二小姐求情,讓她放過她的弟弟,讓他在白
鷺洲做個普通人,平平安安地長大。
手電筒一直打開著,所以帳篷裡麵有亮光,二小姐方才聽了謝映軼跟楊盼兒的對話,大概也弄明白了她要離開的原因,因此安慰地開口道:“你離開前如果跟我說清楚,我就不需要進山林裡麵來找你們了。”
二小姐雖然也修煉了基礎吐納法,體質是遠勝於其他人。
但是從黃昏到現在,她是實實在在的走了大半個晚上的山路,她這會兒也是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