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晦如墨,不見星月,少年如貓兒一般潛行於屋簷之間,積雪沒於足履,卻不曾發出一丁點響動來,可見其輕功之卓越。
要不是這墨痕,行得太慢。
他還能更快。
霍去病想起姬染月臨行前的交代,不可肆意輕率,因此他並未追得太緊,隻遠遠確認著,他行進的路線,暗記於心。
巷口七繞八拐的,愈往深處,愈見破敗。
也難為墨痕這廝了,尋了個這樣的破爛地方當據點。
巷中各家各戶,都未點燈。
因此霍去病見男人已抱著昏迷的少女,進了一戶人家後,便記下方位,恐遲則生變,不作逗留,直接折返。
茶湯氤氳,紅裳女子執盞,落座於高樓之上,望著遠處,燈火煌煌之景。
那是胤都城牆之上點燃的烽火,聽說自三年前,前胤王因宮變而薨後,便日夜燃燒著,從未熄過。
也意味著,胤國,戰亂已三載有餘。
那盛大而蒼涼的火光裡,不知葬送了多少將士的熱血與百姓的苦淚。
隻怨怪這亂世,一切皆太倉促,太輕賤,太……無情。
姬染月飲儘茶中苦澀,一時怔忡。
“很快就會結束的,宿主切莫動搖,我們的目標!”
是麼?
她指尖抵著尚存餘溫的茶盞沿口處,懨懨垂眸,唇邊似笑非笑,儘顯寒涼與輕嘲之態。
也不知是在笑誰。
“姐姐……姐姐!”少年縱躍而上,足踏朱欄,再一個閃身,人已至她麵前。
眸光輝輝若星,昭昭如日,隻一抬眼,便讓無邊夜色成了陪襯。
姬染月眯了眯眼,似是為光所灼,偏開了視線,低頭為他斟滿一杯茶,“如何?”
“路線我都記住了,那墨痕所進的房屋裡,確實還有好幾個人的氣息。”
“姐姐,我們是立刻帶人去將其圍剿住,還是——”霍去病下頜微收,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急。”
先要留足時間,待獵物舒緩了,卸下防備之際,才能給予,最致命的一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