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第二殺,關河夢斷(十五)(1 / 2)

洛弦歌醒了。

姬染月奔入室內,與他四目相對。

那種違和感與怪異感愈發強烈了起來。

他的意識介於模糊與清醒之間,眼眸半張半闔,虛弱而渙散。

直到看清她……的麵容,目光才有了零星的火光,可能風一吹,那火光就會燼滅殆儘。

姬染月緊蹙著眉,壓抑著內心不受控製般,浮現的鬱躁。

有時候,如果人自己都不想活了,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無能為力。

這種狀態,她曾經,最熟悉不過。

她花了無數年歲月,才獨自走了出來,走到了現在。

但洛弦歌,能走出來麼?

姬染月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救不了他。

救贖這個詞,放在旁人對自己上,是被給予,是依賴、攀附,是尋求著旁人情緒價值的支撐,一旦抽離,就極易崩塌。

而放在自己對自己上,是主動,是創造,是荊棘遍布的曲徑中,殺出的一條血路,痛苦加倍,但亦堅韌不拔。自我情緒價值的肯定,就如樹木紮根地底數百尺,方可成參天之壑。

可洛弦歌不明白這個理兒,或者更應該說,他已被馴化成籠中鳥雀,再不能振翅翱翔。

那個馴化了他的人,就是那昏迷時,仍不忘踮念著的,陛下。

“你是不是感到很困惑,為什麼你會來到這裡……”她走至床榻旁,施施然坐下,眸底,是令人恍惚而沉醉的波光,“為什麼,我這個本該早早死去的亡國公主——”

“竟還活著?”

“又為什麼自己一夕醒來,世界就此天翻地覆?”她的指尖觸及他麵容上那灰硬的眼罩,不帶什麼憐惜的意味,隻是唏噓。

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本該高高在上的主角,命運竟也是如此嘲弄,原來也要,受儘擺布。

他勉力抬手,虛握住她的指尖,眸底染上了一點灰翳的光,夾雜著幾分戒備與驚惶,“……你都知道了,咳咳——不,你們什麼都不清楚,咳咳!”

他情緒稍有不穩,便是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肋下的積氣,自胸肺鼓出,像是漏風箱一般。

破敗、孱弱、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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