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過我的人,數不勝數,所以他到底是誰?”嬴政腦海中浮現無數個模糊的人像,卻無一能與眼前的少年對應上。
這種信息的不對等,令他感到有些鬱躁,像他這種掌控欲極強的君王,一貫排斥這種因未知而帶來的危機感。
“秦暴政而亡,然後興漢邦,良雖不才,仍可記一功。”張良含笑看了眼姬染月,隨後直視著那個曾經撐起了一個帝國的男人,目光中有一種溫柔的鋒芒。
他能感覺到那個長相嬌媚的少女是在拱火,但那又怎麼樣呢?
脫離了曆史的光環,褪去了過往的身世,一同重逢在異世,他不認為——
他會比嬴政差啊。
“滴,張良對宿主好感度+5。”
能感覺到,少年此刻的心情,十分輕快。
而相對的,嬴政半張臉陷落在陰影裡,顯露出刻入骨髓血脈般的孤獨與冰冷。
“始皇陛下,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張良。”
“張開地的孫子?”嬴政隱約記得,六國之中,第一個被秦國的鐵騎踏破的,就是韓國。
“想不到始皇陛下還記得我祖父的名諱,良不勝惶恐。”
秦滅六國,六國餘孽反秦,西楚先行,而漢後來者居上,曆史的軌跡從來都是巧合與因果共存,叫人唏噓不已。
但嬴政不是一個喜歡沉浸在過去輝煌帝國回憶中的一個人,勝負已定,不過成王敗寇而已,史書如何撰寫他更是管不著,現在的他,借著卡牌的載體,來到異世,那麼——
嬴政隻是嬴政,不是秦始皇。
張良隻是張良,亦非漢室臣。
兩人隔空對視一眼,沒有火花四濺,更沒有針鋒相對,更多的,是平靜與釋然。
沒意思。
姬染月本以為能看見一出好戲呢,她有些倦怠的挪開了目光,卻發現一旁安靜吃瓜的周瑜,默默拿起了一塊完整的饢餅。
“不許吃。”她趁著周瑜沒有反應過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餅,壓在了食蓋上。
周瑜:“……”
大都督生平第一次,被喝止不準吃東西。
這種感覺,挺奇妙的。
“他們都以為,整個馬車上隻有我一個人,我是豬麼,能吃這麼多?不想被當成奸細刺客之類的,被軍隊拖出去砍了,就先忍著些。”
這個新主公的脾氣有點凶啊,明明某人已經啃了好幾張餅了,主公為什麼不懟他。
周瑜的視線側移到了一旁笑得一臉溫柔的少年身上。
哼,雖然史書中張良先生被尊稱為“謀聖”,但他也不差啊!
張良抿唇輕笑,他感受到了來自身側強烈的,透著些哀怨的目光,說道:“主公就讓這位閣下吃個痛快吧,馬車裡多了三個大活人的事是瞞不住的,對於有經驗的駕車士兵,車輪輾過的印記,馬匹行進的速度,都能發現很明顯的端倪。”
“估計現在那士兵正跑去告稟他的主子呢!”張良長袖輕掃,托起食案,置於周瑜腿間,“所以啊,主公現在思考的不應該是怎麼將我們隱藏,而是如何將我們的身份過個明路。”
“為什麼要我絞儘腦汁替爾等避難?”姬染月扯了扯嘴角,嗤笑一聲,原本嬌媚的五官瞬間鋒銳了起來,“說句實話,沒有你們三人,我的未來還會有無數張卡牌,一樣能完成這個係統任務。”
“不論諸位曾經是多何輝煌,既為我所召,為係統規則所縛,就理應奉我為主,服從我的指令。”
而不是一個個跟個大爺似的。
說實話,姬染月從被迫綁定那什麼天命係統到現在,已經不爽很久了。
“你們應該認清如今的形勢,就算被發現,走向死亡的,也隻會是你們,而非我。”
卡牌人物是不能傷害宿主的,卡牌人物間,亦禁止互相殘害,但是,卡牌人物一經召喚,便等同於一次新生,擁有了生命。既然是生命,就會有生老病死,也會受傷,會痛苦,會走向死亡。
因此,至少現在,主動權在她手中。
“是良之錯,以為主公不過是個閨門嬌女郎,如今看來,主公確有大勢之象,堪輔之。”三人中,最先出聲的,依然是張良。
“那不知,主公現下想法為何,需要我等做什麼?”
姬染月發現三人齊齊端坐,神色肅穆,是想同她認真交流的表現。
很好,願意配合事情便簡單多了。
“我要你們,配合我演一出戲,待會兒,我會再用一次如影隨形的技能卡……”
夜幕高垂下,篝火驅散了一絲黑暗,薄暖的火光映照出洛玦歌疏冷陰鬱的麵容。
“五公子。”
“你不在馬車前看守著公主,這時跑來本公子這兒是為何?”少年銀甲未褪,脊背挺直,負手而立,儘顯上位者氣勢。
“屬下是懷疑,公主所在的馬車中還藏著其他人,因為……”士兵將他發現的疑點一一說明,卻見從頭到尾洛玦歌的神色,都十分平靜。
以前公子最在意的就是周國長公主的消息了,可今夜的公子,卻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