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子,這位小兄弟是?”
還不待張良回答,那人便挺直腰杆上前一步,眉眼間意氣飛揚,似初陽乍瀉,“主公,你認不出我了麼?我是慕韜啊!”
慕韜……姬染月對這人的印象,尚停留在“北極熊”上,完全沒想到,褪去那一身臟汙的灰袍,洗去滿身冰雪,倒還算順眼。
“那你為何要喚我主公?”
“嗯……姐姐們都這麼喊,我也就跟著嘍。”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頭,再抬眸時,已是嘴角大大咧開,笑得格外燦爛。
“而且,您救了笑笑,我是要報恩的!”
“報恩?你算是明笑的什麼人呢,不過是微末時囚於暗室的一點子情意罷了,你憑什麼替她報恩?”姬染月猛得前傾,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森冷,夾雜著三分輕蔑,掃向他。
不算居高臨下,卻也令少年感到了被輕視的不甘。
他攥緊了袖口處粗礪凸起的繡紋,眉眼蒙上了一層淺淺的霧氣,顯出幾分迷茫,“我……我隻是想陪在她身邊,您要是不喜歡報恩這個說法,我便再也不提了。”
“我不養無用之人。”
“主公,留下慕韜吧。我這兩日照看晏姑娘,也是多虧了他從旁協助,我看得出來,他待晏姑娘,確實是真心。”
誰也沒想到,此時一向文靜內斂的蔡琰,會主動幫這個少年說話。
姬染月怔了怔,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叫慕韜的少年,有種說不上來的危險感,應該早早遠離才是,可按照蔡文姬的說法,晏明笑若要維持情緒的穩定,還離不開他。
可依賴這種情緒,有時候,似毒藥一般,是會上癮的。
有時候,剜骨剔肉,也戒不掉的。
她不想讓明笑,在那無儘的黑暗裡,滋長出這種,畸形的病態的感情。
可歸根結底,她不是明笑,沒有資格去掌控屬於明笑自己的人生。
慕韜見姬染月神色似有鬆動,他便開始極力推銷自己的,那半桶子水晃蕩的醫術,“我有用的,以前在寨中,從爛溝子裡撿了幾本子醫書,我……我認識好多草藥,現在城裡不是有一些兄弟身上還帶著傷麼,我可以去山裡采——”
“夠了,你可以留下,但有一個前提。”姬染月打斷了他那磕磕巴巴的自我推銷,轉而問了白起一句,“目前軍中,有多少名將士受傷,百姓受寒急熱者,又有幾何?”
“軍中輕傷者八十餘人,略重者三十一人,民眾有發熱者,二十餘人,另外待產婦人有一百七十餘人。”
目前姬染月抽中的卡牌人物中,沒有一個醫者職業的,張良算是粗通一些基本的藥理,白起、周瑜會一些緊急處手外傷的清創包紮術,而原來的每個山寨中,也有幾個半吊子的赤腳大夫。
因此,他們當前最急缺的,不隻是糧食,還有醫者與治病的藥材。
“所以,我的這個前提就是,不論你用什麼方法,三日之後,我要看見總共三百份治療寒症與外傷止血,消毒清膿的草藥,若你按時完成了,我便留你在明笑身邊,否則,我就讓白起把你丟出城去!”
“你可願意?”
明明他壓根就沒有拒絕的權利,不過……可彆小看他。
“成交,介時我要是做到了,您可彆反悔!”慕韜揚了揚下頷,透著幾分少年人特有的狡黠。
“三日,也包括今天。”姬染月眼皮一掀,淡淡啟唇。
“啊?”少年的好不容易揚起的笑意再度凝結在唇角。
這個人是魔鬼麼?
今天……現在差不多是申時,還有幾個時辰就入夜了,夜裡孤身進山的話,會有很大機率,被野獸活活撕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