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願伸長腦袋想聽聽兩人在講什麼,被及時趕到的藍嶼塵攔了下來。
“如果真的是慕承,解鈴還須係鈴人”。
這麼一說好像挺有道理。
反正葉慕承也不會去害藍羽曦的,宿願便順勢坐在了欄杆上。
作為這裡唯一一個不認得葉慕承的人,蘇韻咬著手指有些奇怪。
可聽了兩人對葉慕承的介紹,蘇韻若有所思地盯著緊閉的房門。
沒有人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再熟悉者也是……
藍羽曦無法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葉慕承也顯然看出了這點,便不再給她留有時間。
隻是被追得過緊,這屋內的氣氛像大雨傾盆的前夕。
乾燥而低沉。
窗外方才還晴朗的天不知怎麼,竟然真的隨著兩人的沉默,陰雲遮住了一方天際。
看著雲彩變得烏黑,仿佛有蒼龍在雲層中翻滾隱匿。
一場大雨即將臨世。
空氣中彌漫上一股鹹濕氣息,混著泥土青草的氣味,壓抑得讓人有些難受。
窗戶未關,藍羽曦就靜悄悄地坐在桌前。
窗外是一片牆壁,或許是距離太近,陽光無法照進縫隙。
一大片爬山虎混著薔薇香,隨著窗口鑽進來若有若無的香氣。
“要下雨了”。
葉慕承突然開口,旋即輕笑。
“若是我們不快點處理好,你哥怕是要在走廊裡過夜了”。
藍羽曦依舊無動於衷地坐在桌前。
桌上投下一片樹葉的陰影,被陰雲遮蓋後的光暗差異不甚明顯。
嬌嫩的枝椏小心探出身子,纏繞著角落的筆筒,仿佛活了一般。
可桌前的人毫無生氣,如同死亡無二。
藍羽曦如今自己也說不出是何心情。
葉慕承還活著,是好事。
可昔日坐鎮一方的軍方統領,變成了這副樣子,是好事嗎?
有人平凡一生,無病無彆離,便是滿足。
有人奮鬥一生,生來注定不凡,星能便是命,失星能不如赴死。
而他們都是後者。
窗外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天氣微暗,房內更甚。
“羽曦,我知道你為什麼避著我”。
藍羽曦微微仰起頭來,淚珠悄無聲息滾落,滿心酸澀。
葉慕承繼續說道,“從你們進入星督機構所,我就關注到了你們,你早就發現他們軍隊訓練之中有我布陣痕跡”。
不置可否,確實如此。
帶著微弱的星點希望,如今成真,捧著的歡喜卻如碎了一地。
“這些拋開不說,你聽我說”。
葉慕承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依稀又回到了那位葉統領坐鎮軍中的說一不二。
“藍狐戰隊犧牲,不怪你,我支援斷江城遇襲,也不怪你,第一星係失守,更不怪你!”
平靜的語氣,句句道明她心中所想。
可幾乎沒有一刻的停留,藍羽曦就猛然回過身來,滿臉淚水。
瀕臨崩潰的眼神穿破陰暗,生生刺進他眼底。
藍羽曦聲嘶力竭,“怎麼不怪我!!藍狐戰隊犧牲是因為要我去救你!!可我先倒在斷江城之前!!他們的犧牲都白費了!!要不是我貪玩跑去駐防基地,就不會遇見吞星獸,怎麼會有正邪之力這種麻煩的事!!我就不會什麼忙都幫不上了”。
奮鬥過,隻恨自己力量渺小。
可原該有最大力量卻無法傾瀉的人呢?
外界的雨下得更大了,幾乎是如瀑布般直直傾瀉。
雨絲成了細細的水流,讓雨中的人喘不上氣。
藍羽曦痛苦地蹲下身子,將自己緊緊縮成一團。
葉慕承無聲,悄悄轉動了輪椅靠近。
溫熱的手掌如有什麼魔力,落在藍羽曦頭上拂去一切的煩雜。
抬頭的淚眼朦朧撞入的是葉慕承帶笑的眼神。
一直以來,葉慕承都是吊兒郎當地,叼根煙能從東扯到西去。
現在經此一遭,倒變得同藍雨澈有些相像了。
估計放在之前,任誰也不能相信一句話嗆死個人的葉統領會變成這樣。
溫和卻帶有千鈞之力的聲音在寂靜的房內震耳欲聾。
“有人畏懼太陽的光,敬而遠之或妄圖將其拉下神壇,可那都不是太陽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