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2 / 2)

童養媳 化雪掌 22496 字 4個月前

若江棉棉出了什麼事情,他這外人所認為的素來冷靜的人也是一刻都冷靜不下來的。

顧亭勻與蘭娘的去世,令世人哀傷之中讚頌,他二人對天下的貢獻極大,而他們之間的愛情又是動人無比,被人編成各種話本,戲曲,來回地演繹,流芳千古。

*

鄉間五月,草長鶯飛的美好時節。

蘭娘睜開眼,便聽到了屋外顧家娘親李氏的柔聲呼喚:“阿蘭,你可睡醒了?鍋裡的吃食要涼了,你起來熱一熱再吃,我同你爹去地裡薅草了!”

蘭娘一怔,仿佛如做夢一般,她赤腳跑到外麵,看到李氏那熟悉的麵龐時眼淚奪眶而出!

而李氏瞧見女孩兒光著腳便出來了,立即回頭對丈夫說道:“孩子爹,你先去地裡,我等等再去。”

顧家爹爹立即聽話地扛著鋤頭去地裡了,蘭娘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忍不住哭得更凶!

而李氏走過來,溫柔地牽著她手,帶她去裡間穿鞋:“怎麼了?可是昨兒受涼了?瞧你,女孩子家家的,怎麼能赤腳走在路上呢?寒從腳底生呀!”

她翻出來襪子要給蘭娘穿上,而蘭娘忍不住抱著她放聲大哭:“娘,娘!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李氏不知道為何,隻以為蘭娘做了噩夢,始終抱著她柔聲哄著。

而蘭娘過了很久才發現,自己興許是重生了,回到了十四歲的時候,再或者說,是做了一場很久很久,有甜蜜卻也有心酸的夢。

但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就要阻止夢裡不好的事情。

比如,她要阻止徐員外一家設計打死顧家爹爹,這樣顧家娘親也就不會因為生氣而得病身亡了。

而顧亭勻與汪家之事她也要攔住,更要提前認回她的親生父母,以防她的親生母親宋氏身體惡化。

花了一天的時間,蘭娘總算接受了自己現在不是做夢,是真真正正地回到了十四歲的時候,她興奮不已,又怕顧家爹爹與娘親看出異樣,隻能拚命忍住那些情緒。

她偷偷地去鎮上寄了一封信,收信人便是燕城的阮府。

而等她從鎮上回到家裡的時候,才發現顧亭勻已經休假回來了。

他現下也才十五歲,卻已經生得個兒極高,斯文俊朗了,難怪徐柳兒會看上他。

從前這個時候與他相處,蘭娘總是害羞的膽小的,可現在莫名想與他親近。

顧亭勻看似隨意地走到她麵前,把一隻紙包遞給她:“我同窗給的糕點,我不愛吃這個,你吃吧。”

蘭娘眨眨眼:“我不吃,不愛吃這個。”

顧亭勻皺眉看著她:“你不能浪費糧食知道嗎?吃吧。”

蘭娘便笑:“那你吃一半我吃一半,否則我便不吃。”

顧亭勻頓了頓,最後拿她沒脾氣了,才勉強吃了一小半,蘭娘吃了那另外一半。

本身就不大的點心,兩人分下來也沒多少,但這點心,卻比蘭娘吃過的所有點心都更好吃。

她眼睛裡仿佛都是星星,看著他說:“勻哥,你真好!”

年少的顧亭勻反倒被弄了個大紅臉,抬腳就走:“我還要看書。”

瞧見他這樣,蘭娘倒是忍不住笑。

這個時候的日子是真的窮,看著顧亭勻消瘦的身板,蘭娘忍不住歎氣,還好,她的親生父母現下日子是不錯的,她就等著阮家的回信了。

期間,蘭娘靠著悄悄地去鎮上給人擺攤看病,倒是賺了些錢,不至於窮到從前那樣的境地。

兩個月後的某一日,阮家沒有來信,倒是徐家開始找茬了。

徐柳兒已經看上了顧亭勻,理直氣壯地要人來提親,顧家自然拒絕了。

徐員外便設計讓人把顧家爹爹叫走了,蘭娘千防萬防,竟然還是沒有防得住,她立即趕了過去。

可徐家人十分囂張,如今的蘭娘與顧家都沒有任何權利,徐家是不怕的。

正當徐員外要讓人把顧家爹爹拖住打一頓的時候,村裡忽然來了人,一個自稱是燕城阮知府之子的年輕男人來尋顧家的人。

他找到徐家,一腳踹翻了徐家的大門,蘭娘回頭一看簡直喜極而泣,這人不就是自己的親哥哥阮征鴻嗎!

阮征鴻及時解救了顧家爹爹,阻止了悲劇的發生,他手裡有官府的牌子,徐員外自然怕得不行。

很快,顧亭勻也被人從鎮上學堂喊了回來,說是他家裡發生了大事。

阮征鴻叩謝了一番顧家爹娘,感謝他們多年來對自己妹妹的照顧,說是阮大人要照顧生病的宋氏,不能親自來相認,所以讓他代為接蘭娘回家。

顧家爹娘一邊舍不得,一邊也是真心為蘭娘感到高興。

誰不喜歡回到自己親生的爹娘家裡呢?

阮征鴻原本想把顧家人都帶走,接去燕城生活,往後就當親戚,可顧家爹娘不肯走,他隻能留下一筆銀錢,顧家自然不要,可阮征鴻跪下謝恩是真心要把那銀子送給他們,顧家爹娘隻好勉強收了。

但顧亭勻始終沒有露笑意。

他沉默著,偶爾低頭看著地麵,什麼都沒有說。

蘭妹的親生哥哥瞧著便是富貴人家出來的,而他如今隻是一介書生,窮酸秀才而已,過幾年參加鄉試都不知道能否考上,他能給蘭娘什麼?

這幾年蘭娘在顧家日子過得並不好,甚至都不大能吃飽。

她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他壓根配不上她。

可顧亭勻就是難受,他甚至都鄙視這樣自私的自己,明明他什麼都不給她,卻還是想要留住她。

他甚至混亂地想,她是以童養媳身份買進來顧家的,若是將來他考中舉人了,再進一步說,若是哪一日他踏上了金鑾殿,不知道能否有機會去阮家提親?

可他也是個有道德感的人,知道旁人沒必要等著他。

顧亭勻心情沉重,一刻鐘也不想在家裡待,卻又舍不得這樣與她最後相處的時光。

他想聽她再喊一聲“勻哥”。

果然,要告彆的時候到了,蘭娘喊了他一聲“勻哥”,而後,她轉頭看向她的親生哥哥,一字一句地說:“哥哥,我雖然找到了親生的父母,可我不能忘記顧家的恩情。我是以童養媳的身份買進來的,算是顧家的兒媳,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若是顧家爹娘不願意跟著一起走的話,我就留下來。”

阮征鴻震驚不已,有些著急:“夢覺!這裡不是你能待的地方,我來之時惡霸正欺負你們,你們都忘記了?縱然人要守住自己的根,可古往今來,那些考□□名的有幾個還留在老家的?人往高處走,水往地處流……若是顧家不願意跟咱們去京城,我再找人給顧家老弟介紹個媳婦便是了。”

總之,他是一定要把蘭娘帶走的。

顧亭勻猛地抬頭看向阮征鴻,再介紹一個?誰他都不要!

蘭娘有些生氣,她走過去看著顧亭勻:“你要再找一個新的童養媳嗎?”

顧亭勻也是氣急了,脫口而出:“不要。”

蘭娘笑了,看著自己哥哥說道:“看吧,他不要彆的。”

阮征鴻也是極為無奈,到最後隻能極力勸著顧家爹娘一同去燕城。

“若是你們不去,那徐家惡霸定然要繼續欺負你們,到時候說不定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再說了,你們一心希望的不就是兒子考□□名麼?我爹爹乃是舉人出身,必定能更好地教導亭勻老弟,那樣豈不是兩全其美?更何況,我也真的是誠心邀請你們一家去燕城,真的,顧家大叔大嬸,征鴻跪下求你們……”

顧家爹爹與李氏最終拗不過,隻能點頭答應了。

顧亭勻一顆心似乎鬆了下來,但一路上他還是在想,自己一家跟著去燕城,那是因為阮家在報恩,可蘭娘回去之後定然還是要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作為夫家的。

他倒是在努力想奔著考功名,但真的來得及嗎?

蘭娘細細地看了,一路上顧亭勻的眉頭幾乎都沒有舒展開過。

她其實很知道他在想什麼,愁什麼。

在快到燕城的時候,她趁著大家在一片樹林子旁邊休息的時候,悄悄地來到了顧亭勻的身邊。

他正在湖邊洗自己鞋子上的泥。

她輕聲問他:“勻哥,將來你若是有機會高中狀元,你會想娶一個什麼樣的女子?”

顧亭勻怪異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蘭娘不死心,又問:“你說嘛,你告訴我。”

顧亭勻沉默半晌,看著腳下的湖泊,聲音平淡:“你不會對著湖泊照照鏡子?”

蘭娘一頓,朝湖裡一看,忍不住笑了,笑容開心明朗,又帶著些不好意思。

顧亭勻看著她的笑,在那一瞬間找到了許多的自信。

心中的陰雲與惆悵,忽然就消散了。

他看到了她眸子裡與自己一樣的喜歡。

沒幾日大家到了燕城,這個時候宋氏病得還不算特彆厲害,一見到蘭娘便大哭不止,沒幾日吃吃藥竟然就好轉了,熱情地招待著顧家夫婦,還出資幫助顧家兩口子盤了個鋪子。

而阮知府對顧亭勻也是極為喜愛,考了他一番便覺得此人根基身後資質不凡又極其能吃苦,恨不得拍大腿相見恨晚!立即親自做老師教顧亭勻讀書。

那段日子,簡直是顧家最快樂的日子,而蘭娘雖然認了親生父母,與顧家父母來往的也很是頻繁。

她每日都會去顧家父母如今住的院子,幫著洗洗刷刷,尤其是顧亭勻的東西。

因為現在有銀子了,她也有錢購置物品了,便給顧亭勻的房間裡添置許多。

他的每一件衣服也都是她做的,甚至襪子都是她縫製出來的。

顧家爹爹與李氏十分犯愁,其實他們早已與阮家說好,這些年都是把蘭娘當成女兒的。

畢竟人家好端端一個女兒,被買去當童養媳誰也不願意。

可眼下看倆孩子的樣子,說是兄妹,並不太像……

但若再說是童養媳,實在是對不住阮家呀!

但要是想正經地去提親,顧家也自覺配不上。

而阮家很快也察覺了這個問題,宋氏悄悄地問蘭娘:“乖兒,你對亭勻是怎麼看的?你把他當哥哥麼?”

蘭娘靠在她懷裡,如實答道:“娘,我喜歡他。喜歡的要命。”

宋氏被這答案震住了,接著便見蘭娘抬頭看她,眼神平靜,澄澈,透著些迷戀與沉醉。

“娘,我這一生經曆過許多旁人沒有經曆的事情,每當我回頭去看,就會發現支撐著我走下去的,都是他給我的溫柔。我貪戀那些溫柔,我想要更多,我……是真的喜歡他呀。”

宋氏並非是一個封建之人,聽到此處忍不住心疼,點頭說道:“乖兒,娘虧欠了你!你既然喜歡他,那便等他鄉試之後來提親吧。”

可蘭娘等不到了。

她知道,顧亭勻這樣的人,總會有許多人盯著的,就算他不喜歡旁人,可總有人設下陷阱想要誘捕他。

從前他們在愛裡跌跌撞撞,如今她有了重生的機會,這輩子隻想甜甜蜜蜜。

可顧亭勻如今顯然是不想提親的,他覺得自己配不上蘭娘,怕委屈了她,一心埋在了讀書裡,幾乎是有些沉醉於其中了,每日裡隻睡兩個時辰便又爬起來讀書,刻苦程度令阮大人都心疼。

這一日,蘭娘送了些親手做的糕點到顧亭勻的房間裡,掐著點在那裡收拾,直到顧亭勻從外頭回來了。

他爹娘如今都在外頭看鋪子,顧家的院子裡便隻有他們二人,又是在密閉的屋子裡,氣氛便有些沉寂下來。

顧亭勻深吸一口氣,走到書桌旁把手裡的書放上去,而後便看到了桌上的糕點,他心中一軟,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些。

“多謝你了,可往後你還是儘量少來這裡,以免人家議論你。”

畢竟她還是個年輕的未出閣的姑娘。

蘭娘正在給他疊衣服,聽到這話便問:“議論我什麼?”

顧亭勻看她一眼立即彆過眼去,有些不自在地說道:“影響你清譽。”

蘭娘還是問:“影響我什麼清譽?我來你這裡怎麼了?”

顧亭勻被她問得有些煩躁,他真是有些恨自己怎麼這麼無能,到現在還一無所有,每天想她想得要死,卻還要勸她不要來。

他眼神暗了暗,聞到她身上的清淺香氣,隻胡亂回答:“孤男寡女,終究不能共處一室,你快走吧。”

蘭娘哼了一聲轉頭把疊好的衣裳塞到櫃子裡,關門的一瞬間卻哎呀一聲。

顧亭勻立即走過去抓起她手指查看:“怎麼了?怎麼關個櫃子門還能夾到手?”

蘭娘要拉回去自己的手,哼道:“孤男寡女,你還摸上了!”

顧亭勻臉色一變:“什麼叫!摸……你,你怎能如此……”

可蘭娘卻有些傷心,她自打重生之後,處處與他保持距離,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與他親近過,甚至手都沒有拉過。

她心中早已如同被貓抓了一般,她喜歡他想他,貪戀他的手指他的懷抱他的吻他的一切。

蘭娘故意生氣地看著他:“你剛剛不是在摸我?”

顧亭勻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蘭娘又說道:“哼,你自己說的一本正經的,可你剛剛明明是在摸我唉,顧亭勻,你真是個壞人……”

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他,也沒有人離他離得這麼近,顧亭勻發覺自己甚至都聽不清她講的話了,甚至隻看得見她粉嫩的唇瓣一張一合。

蘭娘故意說話激將他,顧亭勻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阮夢覺,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生氣。”

女人依舊在胡亂地說著話,她與從前那個乖順自卑內斂的樣子完全不同了。

顧亭勻太陽穴處一陣一陣地疼,而後,他克製不住地抓起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告訴她:“看清楚了嗎?這個才叫摸。”

蘭娘嚇了一跳,略有些呆地說:“沒,沒看清楚……”

顧亭勻氣笑了,而後,他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那一下,讓兩個人都驚住了。

他沒想到自己會親,她也沒想到,這個時候的顧亭勻會親她。

可那短暫的一個吻,把他們的心都融化了。

顧亭勻親完就後悔了,她還小,才十五歲。

他握拳讓自己平靜下來,而後鬆開她的手:“你不出去,那我出去走走。”

可下一刻,嬌嫩的女孩兒拉住他手,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勻哥,你不許走。”

她帶著委屈,聲音又甜又軟,像隻被欺負的小兔子一樣:“你欺負了我,你要娶我的,現在就要娶。”

顧亭勻回過頭看向她,她是認真地,不是開玩笑的。

他心跳如鼓,像是要從胸腔之中蹦出來,一字一句地問她:“可我家世清貧,尚未中舉,一無所有。”

蘭娘聲音也帶著顫抖:“可你是你,我喜歡你。”

顧亭勻一股血衝上去頭頂,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聲音帶著奇異的顫抖:“你說什麼?”

蘭娘碎步往前,踮腳,勾住他脖子,與他對視:“我說,我喜歡你。”

她大聲說:“顧亭勻,我喜歡你!”

下一刻,唇被人堵住,他把她推倒在衣櫃上,在她的唇上胡亂地吻著。

明明上一輩子,她被他吻過無數次,可卻發現年少的他吻起來她時,有一種不一樣的滋味。

他的顫抖,瘋狂,迷亂,那種青澀又滿溢的愛意,讓她心動到了極致。

良久,他才停下來,少年渾身都燙,他把她的手握緊在手心裡,吻著她的耳朵告訴她:“往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我會忍不住。”

第二日,他正式地去了阮家,跪在地上提親。

顧家清貧,但他不卑不亢,隻用一顆真心,定下了與蘭娘的親事。

這一年秋,顧亭勻參加了鄉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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