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薛寶釵憑借著自己那鮮花插畫的絕技,還有那份沉靜縝密的心思,著實感動了賈母。於是她暗暗地修書一封與忠靖候,這個三侄子一看親姑祖母的書信,即刻聯係了應天府尹。
這薛蟠的案子才得以解決,雖然是除了大牢,卻也是人命案,於是他被判流放一年。這裡薛姨媽和薛寶釵得知此事,都感到非常地欣慰。雖然是流放一年,總也是結了案子。薛蟠來說也應該去吃吃苦頭,方知道天高地厚人間疾苦。
九月十四日深夜,安無暇服侍完黛玉服藥等事兒,正想著“墨無”黑信鴿帶走了消息,也該有回音了,晚上總期盼著枕邊再有一次驚喜。
九月十五日中午,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帶了劉姥姥和板兒前來,正趕上中午準備去見劉姥姥。安無暇迎麵碰上了,於是對著周瑞家的輕輕施禮連忙讓過。當劉姥姥彎腰駝背拉著板兒經過時,她看的真真切切。
寒冷的冬天,劉姥姥一身破舊的藍粗布棉襖,已經是隱隱可以看到裡麵的棉絮了。黝黑的臉上皺紋深深交織著,好似那枯乾的老樹皮。
生活的重擔使她早已經是彎腰駝背,粗糙的大手不忘緊緊地握著板兒的小手。腳上破舊的布棉鞋因為匆匆趕路沾滿了泥土。而那小板兒的身上,則是極其破舊單薄的棉衣,甚至於袖頭都磨破露出了些許的棉絮。
小手上布滿了紅腫的凍瘡,原本紅嫩胖乎的小手現在看起來滿是紅紫斑塊和血痂。那胖嘟嘟的小臉上更是凍得紅通通的,像是故意擦了很紅的胭脂一樣。看著這一老一少蹣跚而去的背影,安無暇的心裡莫名地辛酸起來。
看來曹公的確沒有欺騙世人,這一老一少便是古代最普通勞苦大眾的縮影了。破衣襤褸,滿麵滄桑,實在和這豪門大院極度的不相配。可憐這一老一少冒著寒冬,為了一家人過個好年就這麼舍臉下氣兒地來打秋風了。
安無暇不知怎的就內心一陣的莫名辛酸起來。於是,她趁著劉姥姥和板兒在等待見王熙鳳的空檔子,悄悄地開啟了“仁妙壺杯。”但見她迅速地選了一些上好的桂枝、紅花、冰片、當歸、甘油等藥材,速速的從製藥部,得來了一小盒子藥膏——凍瘡消。
她輕輕地來到了倒廳裡麵,看見這婆孫兩個正在怯生生地等著周瑞家的呢,正巧這周瑞家的此時是去見那平兒了。
安無暇笑意盈盈地進去,輕輕地施禮說:“姥姥好!”
劉姥姥摟著板兒,和藹地回應著說:“姑娘好!”
安無暇繼續說:“我是林姑娘的丫頭朝霞,剛剛給我們姑娘去取藥丸子,可巧碰上你們了。我看這小哥兒的手凍瘡厲害,這裡有一盒藥膏,您老不妨給他擦拭擦拭,效果也是極好的。”
劉姥姥高興地作揖拜謝說:“難得姑娘菩薩心腸,當真是感激不儘,板兒,還不快謝謝姐姐。”
可是板兒隻是一臉嬌羞怯生的樣子,扭捏著想著往劉姥姥背後去躲。
安無暇說:“姥姥快彆客氣了,姐姐給你擦擦藥膏,保管你一會兒就好了。”
劉姥姥強拉著板兒的小手,當真是一個皺巴巴的大手握著一個滿手凍瘡的小手。安無暇打開那凍瘡消藥膏,頓時一股清涼馨香的氣味兒飄散出來。不由得讓人神清氣爽,頓覺精神起來。
安無暇俯身擦了他的兩隻小手,他頓時高興地雀躍起來了。“姥姥!我的手不疼不癢了!還香香的啦!謝謝姐姐!”
這板兒那一雙小手漸漸地變得紅潤細膩有光澤了,那些原來紅腫潰爛結痂的地方正在慢慢地消失,當真是立竿見影地效果。還彆說,這“仁妙壺杯”培育的藥材所生產的藥,效果確實是非常地奇。
可巧這周瑞家的迎麵出來,看到板兒高興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那血痂正悄悄地脫落呢。
周瑞家的問著:“小哥兒如此高興,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兒麼?!”
板兒一邊看著自己的小手,一邊開心地說:“是這個姐姐給我治好了凍瘡,你來看!”
周瑞家的低頭一看,那紅腫潰爛和血痂像是侵染墨汁一樣,被那白嫩細膩的皮膚慢慢地充滿生長起來,血痂不停地脫落。
“哎呦嗬!我這麼大的人兒了,也是頭一遭看到這麼神氣事兒呢!這是什麼奇妙的藥呢?!”周瑞家的也吃驚起來。
這麼一說,可巧正在東屋哄大姐兒睡覺的平兒也隱約聽到了外麵的喧嘩,輕輕地放下大姐兒,走了出來。“喲,這麼熱鬨,在說什麼呢?”平兒含笑問道。
周瑞家的笑著說:“平姑娘快來瞧瞧!這凍瘡眼看著就變嫩呼呼的了,當真神奇。”平兒湊近一看,板兒的小手上正在脫落血痂,嫩肉正在迅速成長。可巧這時王熙鳳從太太那裡回來了,剛好也正在傳膳了。遠遠地看著平兒也在這裡。
王熙鳳笑著說:“周姐姐,平兒,你們這是都在這兒看什麼稀奇的趣事兒呢?!”平兒慌忙也笑著細說了一回,又把劉姥姥的事兒也一並說了。
王熙鳳即刻安排起來說:“當真有這麼神奇的藥膏,剛好咱們大姐兒的小手有點紅腫,也給用用。順便讓他們多配點這種好藥,留著備用。”
可巧此時賈蓉來借玻璃炕屏,這裡嬉笑一陣子就命人小心地去抬了。王熙鳳雖然年輕,看見這麼一老一少羞赧地開口,心存憐憫,給了二十兩銀子。趕緊讓他們填飽肚子,知道他們趕路不易,冬日裡白天又短,就讓他們回了,希望他們可以過個好年。
兩人一走,王熙鳳急忙屏退了左右,叫來了安無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