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莫因雪,誇讚道:“這就是因雪吧,果然一表人才。我看了你去年一手負責的秋季拍賣會,從布展到最後拍賣都彆具一格,我記得最後成交率也破了紀錄。”
鹿正青聽過莫因雪的名字。港城莫氏的長孫,兩年前莫氏掌門人病重,莫因雪以雷霆手段入主莫氏,雖然隻是擔任副職,態度強硬的壓製住莫氏的元老,莫氏旗下主核心業務嘉仕德拍賣行,在他手下單場拍賣會成交額屢次破十億,雖然如今已經退出莫氏的經營。
但鹿正青卻不敢小瞧莫因雪。
莫氏培養出來的嫡長孫,又怎麼會是等閒之人,《雪行寒山圖》國寶回拍這種國家機器都參與的事情都交給了莫因雪,可見莫因雪在莫氏當中的地位。
莫因雪謙遜點頭淡淡說:“不過是家裡長輩抬愛,讓我擔了虛名而已。”
楊春歸不是商人,沒管他們之間的寒暄,進來環視一圈,目光落在鹿予安身上,徑直朝他走來,忍不住連連稱好:“你是予安對不對?很好,很好,是個好孩子。我是你媽媽的朋友。”
說完他又補充道:“你的眼睛可真像你媽媽啊。”聲音滿是懷念。
聽到媽媽兩個字,鹿予安睫毛微微顫動。
少年其實並不是乖巧的長相,不說話是總是顯得脾氣很差,而此刻卻扯了扯嘴角,努力擠出一個還算乖巧的笑容,僵硬的低頭叫了聲:“楊伯伯好。”
就像是努力將自己身上的刺收起來,害怕紮到人的小刺蝟。
莫因雪看在眼裡,少年和巷子裡生人勿進的樣子真是截然不同。
不過,他眼中疑惑轉瞬即逝。
鹿家經營百年,在南市也是一流豪門,他們家的孩子竟然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而剛剛他進來時,少年孤零零一人,挺直脊背站在一邊,雖然牙尖嘴利渾身都是刺,但看起來卻格外的單薄。四個人圍堵自家孩子,孩子被欺負,家裡就是這樣的態度嗎?
他想起楊伯伯和他說起過鹿家的事情,心裡猜到原因,不由心中微動。
他是莫家長孫,低下有很多的弟弟妹妹,他從小就是那些孩子們的哥哥,小姑姑家就有個孩子,走失多年在外麵吃了很多苦頭,好不容易找回來後,家裡如珠如寶般嗬護。
他平時也是多加照顧,如果那個孩子,在家裡被這樣對待,該不知道委屈成什麼樣子呢。
可莫因雪並非多管閒事的人。
楊春歸和鹿望北寒暄後,轉頭和莫因雪道:“望北你已經見過,予安和與寧是你鹿叔叔的孩子,與寧這孩子會畫畫,畫得很有靈性,他畫的宮燈給你外公看了,你外公難得的也說不錯呢。”
能被顏老說不錯的晚輩,整個國美界也沒有幾個了。
鹿與寧臉上笑容僵硬,眼底慌亂一閃而過,心底滋味複雜。
鹿望北聽聞臉上不自覺驕傲的笑笑。他的弟弟自然做什麼都好。
鹿與寧得到這個機會其實並不容易。鹿與寧這幾年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老師了,長期的空窗對一個正在成長期的畫家是非常磋磨的,鹿望北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他行動力很強,處處為鹿與寧留心,細細謀劃,最後才找到這個機會,甚至為此動用了外公那邊的人脈。
但是鹿望北並不後悔。
因為他的弟弟就應該得到最好的,這是做哥哥的責任。
他目光帶過鹿予安,剛剛鹿予安對楊春歸的熱絡,瞞不過他的眼睛,他心底泛起一絲涼意。但願不會是他想的那樣。
鹿正青看著兩人也是一臉驕傲,父子三人站在一起,溫情脈脈。
哪怕莫因雪與他們並不熟悉,也知道他們三人的感情非常好。
他目光微側,看到不遠處少年抱胸靠著一邊的牆上,傷口掩藏在校服之下,脊背挺得筆直,寬大的校服襯托的人異常單薄,手指無聊的纏著書包的背帶。
“可惜予安不會畫畫”楊春歸又忍不住感慨。可惜師妹血脈相連的孩子竟然都不會畫畫。
“予安沒那個天分。”鹿正青隨口答道。
不會畫畫?
莫因雪挑眉,側頭目光深深的看向少年半晌,終於淡淡問道:“你就是與寧吧?”
楊春歸一愣,連忙介紹道:“這個是予安。”
鹿與寧在彎起眼睛連忙乖巧軟糯解釋:“因雪哥哥,我才是與寧呢,這是我二哥啦。”
“是嗎?”然而莫因雪卻話音一頓,落在少年的側臉上,似不經意般淡淡問:“楊伯伯,你不是說隻有鹿家隻有與寧會畫畫嗎?怎麼予安也會?”
鹿予安漫不經心玩著書包背帶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看向莫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