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萬人嫌他不乾了 西山魚 10124 字 5個月前

卻看見幾步外的少年低頭從衛衣的插兜裡,拿出他隨手塞在少年懷裡的醫療包,一動不動的看了許久。

莫因雪心中的冷淡霎時間就煙消雲散。

“莫總?莫總?”經理呼喚了好幾遍。

莫因雪才回過神,他看到楊伯伯站在幾步外,伸出手,讓助理的暫停,他快步走到楊伯伯那裡,難得的有一絲遲疑,但是不過片刻他還是說道:“舅舅,能不能幫我陪我一個朋友看畫展。”

楊春歸對鹿予安總是很心疼。莫因雪的請求他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他看到過鹿予安剛剛出生的時候,早產的孩子小得如同易拉罐一樣,身上的皮膚幾近透明,清楚的可以看到皮膚裡的血管。

見到予安的第一眼他甚至心裡咯噔一聲,他不確定這個孩子是否能夠活下來。

他多少能夠察覺到鹿予安在鹿家的尷尬。

但是他隻是外人,雖然心疼,卻沒有辦法施以援手。他隻能帶著鹿予安參觀畫展,一路認真仔細的和他講解,幫他補充他缺少的審美累積和素養,這樣一場專業又高水平的畫展,對一個畫畫之人帶來的提升是很大的。

不是他看輕予安,他是知道予安養父母家境並不好的,他一直以為予安的會國畫,不過是略微精通一點,所以他從沒有要求看予安的畫。

他怕予安尷尬。

甚至在楊春歸和予安講解的時候,他都儘量用嘴通俗易懂的詞語。

可讓楊春歸驚奇的是,予安對丹青往往有自己獨特的看法,那些看法時常讓他驚訝,甚至不必與寧差。

他心裡感覺更加欣慰,不由的對予安更加和顏悅色,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遇到他的舊友,他也會向彆人介紹予安。

有時候舊友打趣:“這是不是你準備收的小徒弟啊。”楊春歸心中一動,但是也沒有否認。

他確實有些心動,但也隻是想一想而已,多年的童子功不是一日能夠練就,他不認為予安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能打好基礎。

而遠處,鹿與寧看著鹿予安跟在楊伯伯身後。兩人言笑晏晏的樣子,不由攥緊了手心的宣傳冊。

他神情忐忑,雖然極力隱瞞,但是怎麼能隱瞞得過鹿望北。

鹿望北不動聲色的慢慢開導。

鹿與寧忐忑半天,抬眸朝鹿望北迷茫說:“哥哥,要是我不能成為楊伯伯的弟子,你和父親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他知道這個機會是哥哥和爸爸極力為他爭取來的,從小他們都是拿最好的給他,沒有讓他受過一絲委屈。

他最開始畫畫,是因為他知道爸爸和哥哥們都在思念媽媽,他想讓自己更像媽媽一些,但後來國畫丹青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國畫界像他一樣的不知凡幾,他不是裡麵最有天賦的,他甚至隻能說比彆人更加努力一些而已。

但是光憑借努力是打動不了的楊大師的,甚至讓楊大師鬆口的那幅畫都不是他自己畫的。

誰知鹿望北聽聞卻笑了笑,卻揉著鹿與寧柔軟的頭發,意味深長的說你:“誰說你不能成為楊伯伯的弟子呢。”

鹿與寧聽出點其他的意味,停住腳步疑惑的看著鹿望北。

鹿望北本來是想要晚一點告訴鹿與寧的,但是見鹿與寧悶悶不樂的樣子,也隻能提前把消息告訴他:“你還記得那晚我在你畫室發現的畫嗎?”

鹿與寧點點頭,他記得那天晚上哥哥突然問了很多那幅鬥方的事情,然後將畫拿走了。

那幅鬥方有什麼問題嗎?他記得畫是公園的老爺爺給他的,老爺爺斷斷續續教了他一年,算是他的啟蒙老師,可惜後來突然消失,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你還記得你畫的那幅楊大師讚不絕口的組合畫嗎?”鹿望北繼續說:“我了解道,那幅畫用的就是楊伯伯師門特有的方法。”

“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教你畫畫的老人就是楊伯伯的師叔。”

鹿與寧眼中尷尬一閃而過,事到如今所有人都以為那畫是他畫的,他已經沒有辦法解釋,隻能默認這件事含糊說:“但是會那種方法很多,也不能說隻有楊伯伯師叔才會啊。”

“但他留給你的畫上卻有楊伯伯師叔的私印。”鹿望北卻繼續說。

他拿出粗粗比對過,甚至連私印上豁口形狀都一模一樣,他已經找人去鑒定了,大概率就是同一個印。

鹿與寧也不由瞪大雙眼喃喃道:“不會吧。”

對於作畫之人而言,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慣用的私印,私印就像是畫家的身份證,私印一樣。

這也不免太巧。

但鹿與寧猶豫道:“可是那個老爺爺告訴我他姓宋啊。”他記得楊伯伯師叔分明姓李。

鹿望北卻說:“老人家告訴你他姓什麼並不重要。老人家可以隱姓埋名。”要不然也不會找這麼久都找不到了。

鹿與寧一愣,呆呆的看著哥哥。

鹿望北耐心的解釋:“寧寧,你會楊伯伯師門的特殊技法,你也有楊伯伯師叔留下的畫,隻要你想,你就可以成為楊伯伯師叔的弟子。”鹿望北沒有把話說得太過明顯。

在他看來,他覺得公園老人家極有可能就是李師叔,否則怎麼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湊巧教了寧寧顏老師門的秘法,又留給寧寧帶著私印的畫。

茫茫南市,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兩年前既然托孤,李師叔定然凶多吉少,如若他死了,光一個不知姓名年紀長相,無依無靠的小弟子,根本找不到。如果他沒死,既然沒有再聯係顏老,說明他也不想回來,他的弟子更加不會回來。

既然無論如何都注定是一場空,不如將這個身份借給寧寧。

如果公園裡的老人家是李師叔,那寧寧名正言順。

在找不到李師叔弟子的情況下,有這麼一個疑似李師叔弟子的人存在,與寧進入楊伯伯師門可以說是順理成章。

百利而無一害。

從發現那幅畫的一刻,鹿望北就已經全部想好。

他隻是一個商人。

他隻想要給他的弟弟最好的,其他人的人生和他有什麼關係。

“可是——”鹿與寧嘴唇微動,他知道那幅畫是不是自己的,他也根本不會什麼特殊的畫法,但是事到如今,他必須要用一個又另一個的謊言去遮蓋這件事。他知道這是他最後坦白的機會。

可是,他看到遠處,二哥跟在楊伯伯身邊。

二哥不知道說了什麼,楊伯伯眼中露出驚喜之色,這是他從未在楊伯伯眼中看到的。

鹿與寧最終閉上了嘴巴,將秘密深埋心底,默認了鹿望北說的一切。

*

莫因雪忙完再次路過醫療室的時候。

鬼使神差的又再次推門而入。

正當他準備離開時,角落裡地麵上溫潤細膩的羊脂玉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一眼就認出這個是鹿予安的東西。他沒有多想撿起那枚印章——

隨意的放在手心。

不過是漫不經心的一眼,他的瞳孔微微擴大,動作猛地停住——

就連呼吸都一滯。

因為印章的背麵赫然刻著——“逢月”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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