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車上,鹿予安抱著小醜橘和莫因雪坐在後座上,小醜橘鍥而不舍的咬著莫因雪黑色西裝的外套,鹿予安有些出神,不知道再想什麼。
突然鹿予安轉頭朝莫因雪突兀的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對鹿與寧很過分?”他問出來的語氣雖然輕描淡寫,可他不停撫摸小橘貓的脊背的手卻停了下來,就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在等待莫因雪的回答。
小橘貓疑惑的抬頭左右看著兩個主人。
他這個問題問的突然。
但莫因雪也隻是怔愣片刻,他看著少年深藏在眼中的忐忑,想了想鄭重說:“不。”
“我隻覺得你一定受了非常大的委屈。”才會這樣對鹿與寧。
否則一個連下雨天,僅有的一把傘都要分給路邊小貓小狗的孩子,怎麼會如此厭惡另一個人的存在。
鹿予安卻綻放出得償所願的笑容,心滿意足的將小橘貓重新攬到懷裡。
莫因雪剛剛說的那句話,他其實已經聽了第一遍了。
第一遍是莫因雪向鹿正青說。在巷子口,他遠遠的看到了莫因雪的嘴唇,讀懂了他的唇語。
第一遍是剛剛。
因為,他真的很想讓莫因雪親口和他再說一遍而已。
*
叮叮叮的中午自習課下課鈴聲響起。
教室裡立刻就喧鬨起來。
毛栗子頭同學抓耳撓腮的掏出手機,一遍又一遍查著愷之杯的比賽結果。
今天比賽的成績就要出來,他雖然不報有什麼希望,但是萬一呢?能夠拿到一個優秀獎也是件值得吹捧的事情呀。
可惜他刷新了許久,一片空白。
他畫室的那些朋友的畫作已經陸陸續續退了回來。
隻有他的始終沒有消息。
他打電話問過比賽組,除了獲得金獎的作品,其他作品都已經陸陸續續的寄出來了,如果還沒有收到的話,那麼快遞可能是在路上遺失了。
毛栗子揉將手機往抽屜裡一塞,整個人癱坐在翹起的椅子上,長長歎口氣。他瞎畫的那一通掉了就掉了,可予安給他畫的那副畫可千萬要給他寄回來,萬一弄丟了他連哭都沒有地方哭。
隻這麼一想,他現在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他扭頭看著正在認真寫著數學試卷的鹿予安,認真問道:“予安,我家一直是給我過陰曆、陽曆兩個生日的。你能不能在送我一幅畫。”
旁邊的同桌馬尾女白了他一眼說:“美得你,沒看到予安正在寫試卷嗎?哪裡有時間理你。”她其實一開始並不喜歡鹿予安轉到班上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覺得這個在一班赫赫有名的差生,其實根本不像傳說的那樣。
每天中午彆人在休息,鹿予安總是雷打不動的在寫各種試卷,學習認真又刻苦,為人也很爽快利落。
終於,鹿予安將英語作文的最後一句話寫完,才暫停手機的計時,他看了看時間,一整張試卷,沒有超過120分鐘,算是合格,他鬆了口氣,將黑色水筆放下,才不緊不慢的對毛栗子頭說:“不行。”
自從接受專業的讀寫障礙乾預訓練之後,他明顯可以感覺到自己能力的進步,特彆是以前非常吃力的英語,也好了很多。
毛栗子頭哀嚎一聲悔不當初。
體育委員林克鴻拿著比賽安排表,豪氣的拍在鹿予安桌子上說:“予安,今天籃球賽就要開始了,我們下午就要開始比賽,可偏偏我們隊老徐那個不爭氣的剛剛扭傷了腳,我們隻能靠你了!”
靜安中學今年的籃球聯賽也已經開始了。
去年他們班被一班贏了,今年第一輪比賽又是抽到了一班,本打算一雪前恥,沒想到後衛老徐比賽前扭到腳,隻能找予安頂上了。
何況一班一直明裡暗裡瞧他們班不起,他們平時已經受了很多氣了,正想趁著這個機會找回場子。
鹿予安看著比賽安排表上,今天的賽程安排——十三班VS一班,他皺了皺眉,他不想再接觸一班的那些人,那些都隻帶給他一些不好的回憶。
隻不過,他看著身邊籃球隊員期盼又可憐巴巴的眼神,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行吧。”他最終答應下來。
他經常和他們一起打球,彼此的默契還算可以,他是最好的人選了。
隻是一想到一班,鹿予安總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比賽開始前。
鹿予安避開人群最後一個去更衣室換衣服。
他剛剛換衣服出來,就看見鹿與寧站在更衣室裡等著他。
鹿與寧情況並不太好,似乎因為緊張,雙手絞在一起,臉色也是慘白,嘴唇輕微發紫。
鹿予安後退一步打量鹿予安喘不過氣的臉皺眉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更衣室裡比較悶熱,其實並不適合鹿予安來。
鹿與寧看著鹿予安咬了咬唇,片刻遲疑還是說道:“我想讓你回家。爸爸和哥哥都很想你。”說完之後,他又連忙補充道:“隻要你能夠不生氣,願意回家,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看著鹿予安的眼神真摯並不做偽,一雙小鹿一般的眼睛在慘白的臉色映襯下,更加可憐兮兮。
鹿予安想也沒有想到便拒絕:“我不會回去的。”
但是他的話似乎刺激道了鹿與寧。
鹿與寧情緒激動,想要說什麼,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突然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發出風箱一般的聲音,雙手捂住喉嚨,像是呼氣突然間變得非常困難。
鹿予安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鹿與寧肯定是該死的不知道在哪裡又接觸了過敏原,過敏性哮喘急性發作。
他哪怕再討厭鹿與寧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他連忙上前扶住鹿與寧,讓他保持坐姿坐到更衣室窗戶附近,打開窗戶,然後扯開鹿與寧校服的領口,翻遍鹿與寧身上所有的口袋,然後他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因為鹿與寧口袋是空的。
他什麼藥也沒有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