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瘋子(1 / 2)

執魔 我是墨水 12139 字 1個月前

寧凡一式挪移之術,將雲若薇、寧青青帶回海寧。

他早已習慣微笑,無論前路多艱險,也未曾失去過笑容。

笑是一種態度,與心情無關隻是今日卻無法再笑出來,即便是偽裝也做不到。

“雲小姐,日後若在東南修盟遇到困難,可隨時來七梅求助。青小姐,寧某有生之年,海寧寧家將長盛不衰,此事你可放心”

言罷,稍稍有些蕭索地轉身離去。

寧青青本有話詢問,卻無法說出。

雲若薇本想向寧凡索回藍玉,但當看到寧凡蕭索的背影,亦無法開口索要。

心中仿佛升起一種錯覺,這玉本就該交給他保管,誰也無法取代

“為什麼他會如此難過”雲若薇不會明白,寧青青也不明白。

沒人會明白

寧凡乘著遁光返回七梅,三日後,收到了無儘海傳來的傳音飛劍。

聽罷傳音,他沒有多言,分魂進入皇墓,幫助久已等候的洞虛老祖突破煉虛期。

洞虛老祖許久未見寧凡,還想開兩句玩笑,但看到寧凡寂寥的背影,所有玩笑話都成了歎息。

一月之後,在寧凡的幫助下,洞虛老祖成功衝破煉虛瓶頸,隻需離開皇墓、回到洞虛島閉一次長關,便可成為一介煉虛修士。

諸事已了,寧凡獨自離開七梅城,朝中州遁去。

小貂留在七梅,畢竟傷勢未愈,有她與冥羅護著七梅,便是涅皇親臨,也足以抵禦。

寧凡獨自走出吳越的山水,走過四國,走過一個個從未駕臨的異鄉修國。

一路北行,時而飛遁,時而步行,時而走走停停,時而駐足於深山野嶺之內,看那成片盛開的山花一月之內,不知橫穿了多少個修真國

他誤入一處妖虎巢穴,一頭幼虎齜牙咧嘴,不知天高地厚地朝他撲來。

他氣勢微微散出,直接將那幼虎嚇癱於地。

抬指欲殺幼虎,卻有一隻黑虎攔在幼虎之前,人性化地跪地,目露絕望與哀求,向寧凡不住磕頭。

這是一隻母虎,許是那幼虎之母

寧凡一歎,一瞬間殺意寥寥,一遁離去。

暮雨瀟瀟,他立在一條無名河畔,看河水中浮萍被雨水打散。

那原本停留在浮萍之上的蜉蝣蟲,立刻一跳飛去,離開那碎散的浮萍,尋找下一個落腳點。

雨越下越大,漸漸細密如簾幕,看不清隔岸,最終暴雨如盆。

天空劃過一道道閃電,雷鳴轟響不絕。

寧凡衣衫全濕,秋風吹過,瑟瑟微涼,脖頸之上的藍玉更是傳來一絲涼寒。他閉上眼,神情寂寥地歎息。

“說天地不仁者是誰?若天地不仁,你何以生於天地心中不仁者,看天地自是不仁的”

“說道須滅情者是誰?若滅儘了情,泯儘了念,則這道之儘頭,還能剩下什麼”

“我修魔,非憎恨天地,隻是想打破囚牢,守住身後的溫暖我殺人,不為富貴,隻為一念之情,一飯之恩我不殺,非因我善。我屠戮,非因我惡,這世間總有太多無可奈何”

“我以為我無父無母,可笑之極!若無母,千年之前,我本該命絕我體內的每一滴血,都非我所有而我,找不到她”

“浮萍不是不想生根,蜉蝣隻是無能為力”

他咬著牙,閉上眼,孤獨立在瀟瀟暮雨之中,拳頭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直流。

“對不起”

良久,雨仍未停,依然暴雨如瀑。

寧凡離開河畔,沿著河流,一路朝上遊緩緩走去,數日後,前方出現一個修士小城。

此修國名為趙國,是一個下級修真國。修城名為朱雀城,僅有一名金丹老祖坐鎮。

趙國雖不強大,卻因為臨近位於東南大陸的邊界,毗鄰中州,故而有不少中州強者路經於此。

城中暴雨如瀑,不少行修披著蓑衣匆匆走過。

寧凡走入城中,無人知曉他的修為,過路的行修隻道他是一名低階修士。

一個個融靈、金丹老怪入了朱雀城,被守城修士恭敬對待。

若是元嬰,則是盛大的禮遇了。若是化神不顯修為,則守城修士看不出對方強大,反倒並不恭敬。

世事便是如此,寧凡不在乎守城修士的態度,朝城中一間酒肆走去,那酒肆名為落雲居。

一路行至中州邊界,他的心情已從悲傷漸漸平複,隻圖一醉,一醉之後,重振魔心。

死於酒,便是醉。生於酒,便是醒。酒可醉人心,亦可醒人心,世間之道,皆應如此。

酒肆之外,幾名辟脈修為的大漢帶著鬥笠蓑衣,守著大門,見寧凡入店,冷冷道。

“這位朋友,本店酒水昂貴,仙玉不足者可不能進入。”

“無妨,寧某仙玉應還足夠。”寧凡淡淡繞過幾名大漢,走入店內。

酒肆之中,大多是辟脈修士在飲酒,座位已滿,隻有一個靠窗座位因為有雨飄入,而無人就坐。偶有幾名融靈老怪,一個個占著偌大的空桌,細細品酒,也無人敢與這些老怪並桌。

身為修士很少有人被雨淋濕,酒肆中一個個辟脈修士皆是衣衫乾燥,就算有人偶爾被淋濕,也早已法力烘乾了衣物。

似寧凡這般渾身濕透者,倒是第一個,諸人隻道寧凡法力低微,無法憑法力蒸乾雨氣。

幾名年輕修士看到寧凡狼狽模樣,更是哈哈大笑,嘲笑道,“這位小哥既然渾身淋濕,不妨坐在靠窗的座位,反正也不會淋濕了。”

“有道理。”

寧凡徑自走向靠窗的位置坐下,任微雨飄落身上,並無不愉之色。

“哈哈,他還說有道理!”幾名修士嬉笑道,見寧凡不理會他們,漸覺無趣,也就不再理會寧凡。

付了仙玉,上了靈酒,寧凡自飲自酌,偶爾看著窗外雨幕,這酒肆之中的一切與他無關。

他看著那連綿不絕的秋雨,漸漸的,眼前所看的不再是雨,而是他一路走來的過往與回憶。

他心中感悟叢生,深思漸遠。

雨是實,回憶是虛窺虛看虛是虛,問虛看虛非虛,衝虛看虛還是虛,太虛看實成虛。

若到了碎虛之時,恐怕便可破碎虛空,虛實隻在一念間

“這就是虛之大道麼”寧凡抬起酒壇,猛飲了一口,一絲絲悲傷也被雨幕和酒水衝淡。

“好酒!”

寧凡的讚許之聲,立刻引得酒肆內不少酒客大笑。

“哈哈,這小子到底懂不懂酒啊!落雲居的靈酒一向都是摻了水的,能算什麼好酒!此子不懂酒,卻偏偏讚酒,真是好笑!”

“若說朱雀城的好酒,當屬醉雀樓的酒嘖嘖嘖,那才是真正的好酒,不過價格比落雲居的貴上十倍哎,我等辟脈修士,隻能勉為其難喝這落雲居的摻水之酒了。”

寧凡依然自酌自飲,沒有理會這些低階修士,在他眼中,這些辟脈融靈與凡人沒有區彆,亦無需得到他們的認同。

酒好不好,非看醇度,亦不看滋味,能衝淡自己的悲傷,這酒自然便是好酒了。

無人認同寧凡的話,唯有酒肆之外遙遙響起一個爽朗的大笑,“哈哈,老子還以為隻有我一人覺得落雲居酒水不錯,原來還有知己,真是大快平生,當浮一大白!”

那笑聲本還在極遠處回蕩,頃刻間,一名戴著鬥笠、披著蓑衣的大漢已進入酒肆之中。

“他奶奶的,真是好大的雨,老子明明戴著鬥笠蓑衣,竟然還淋濕了,哈哈,哈哈”

大漢爽朗地大笑,周身散露著辟脈五層的氣息。

他目光環視酒肆一圈,隻一眼便看到了寧凡,見寧凡從容坐在雨下飲酒的模樣,立刻猜出剛才讚酒者是此人。

“哈哈,這不是朱雀城的吳瘋子嗎,聽說你三年前就閉關衝擊辟脈六層,怎麼還是五層的氣息啊,難道突破又失敗了?哈哈!”

“我跟他十年前便認識了,那時他就是辟脈五層的修為。十年過去,修為竟然沒有寸進,看來他今生今世都無緣突破融靈了!”

“融靈?如果吳瘋子都能融靈,老子都能結丹了!”

無數嘲笑之聲傳來,顯然大都認識這鬥笠大漢。

大漢也不在意眾人的嘲笑,摘去鬥笠蓑衣,哈哈一笑,徑自朝寧凡所在酒桌走去。

也不顧窗外飄落風雨,徑自坐下,將鬥笠蓑衣隨手甩在一邊,哈哈大笑。

“快哉此雨!這靠窗淋雨的座位果然是這家店最好的座位啊!”

大漢此言一出,無數酒客立刻噴酒大笑,“看,吳瘋子又在說瘋話了!哈哈!”

寧凡抬起目光,隨意瞥了一眼大漢,體內平靜的煞氣竟微微一顫,從大漢體內感覺到極其不弱的煞氣。

“化神巔峰麼此人距離煉虛已然不遠,體內煞氣雖遠遜於我,卻也頗重,應是個橫行無忌的魔修”

寧凡隻一眼便看出大漢底細,大漢卻完全看不出寧凡虛實,隻道寧凡是一名辟脈小輩,卻仍舊客氣抱拳道,

“老子吳塵,目無王法的吳,殺人屠城的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