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眼見到一個包衣奴才,挑著一擔水,走著走著,人就倒了下去,再也沒能起來。
在對比眼下的情形,林義誠再看那些包衣奴才,好似看到一群毫無生機的將死之人,吸取了仙露靈丹,重新鮮活。
除了皇莊之外,其他權貴的莊子裡,亦悄悄跟著有所改善。
至少林義誠知曉的,地震造成的深坑裡,用一床葦席裹著扔進去的屍首,少了不知幾何。
林義誠見齊佑隻笑不語,從恍惚中回過神,乾笑一聲,“七爺莫見怪,下官嘴碎,就說得多了些。若是皇上知曉順義的變化,定會好生嘉獎七爺。”
齊佑仍然看著林義誠微笑,不接他的話。他知道林義誠來,肯定是有事。
從修水渠起,林義誠與夏師爺就成日來,看得很是起勁。
林義誠想起出門時,夏師爺的不斷叮囑:“東家一定得坦誠,彆人是七竅玲瓏心,七爺是全身都開了竅,全身長滿了玲瓏心。東家敢有一絲隱瞞,這事就得砸了。”
定了定神,林義誠起身彎腰拱手,鄭重其事說道:“下官想要修葺縣衙衙門,懇請七爺幫忙。”
齊佑抬了抬眉,笑著說道:“林縣令這可是折煞我了,我早就說過,我來這裡就是種地,其餘的一概不管。莊子裡的包衣奴才,水渠房子,都是與莊子有關的事情。修縣衙衙門這事,涉及到朝堂。既然林縣令要修縣衙,這事大好的事情,隻管上折子寫明,得了工部允許即可開工。”
林義誠苦笑,歎了一聲,說道:“在七爺麵前,下官不敢拐彎抹角了。一座衙門修下來,頂多不超過兩百兩。這兩百兩,卻複雜得很。折子到了工部,就銀兩問題,再與戶部來回拉扯。”
提起朝廷那些人,林義誠嘴裡直發苦,愁眉苦臉道:“最後哪怕同意了,原先打上去的銀兩數,得卡掉好一截兒。銀子不夠,或由下麵的人自掏腰包補上,或者去找鄉紳們籌措。若是籌措不到,下麵的人不肯貼補,修的屋子,自然隨便應付了事。”
提到銀子,林義誠的肩直往下塌:“可按照規定,修建的屋子,必須十五年不損壞。損壞者,要追溯修建者的罪。銀子算是借,最後得核銷,若是核銷不下來,這筆銀子,就得下麵的人自行承擔。下官一個月,就那麼點俸祿,實在是捉襟見肘,唉。”
現在的衙門不管修路鋪橋,隻管治安,教化,收稅,教育。基礎建設全靠鄉紳們發善心,拿出銀子來做點事。
當然,鄉紳們做這些,官員肯定會上報,毫不臉紅拿來作為自己的政績,工部才能有當地的水利資料。
放眼全順義,鄉紳都是權貴的豪奴,林義誠能登門就算給了他臉,想籌措到銀子,他的臉還不夠。
齊佑早就知道林義誠以及一乾官員的想法,康熙二十三年,順義新修了行宮,康熙奉太皇太後前去打獵,來回都駐蹕在此。
康熙知不知道順義的現狀,齊佑沒去多想。
做事不能瞻前顧後,把康熙算進去,照著朝廷官員辦事的尿性,若是想太多,絕對一件事都辦不成。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