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是……對的……你……他……”
“不要把我當傻子哦,你的處境,從來都不優於我半分。”唐千旅看著他這幅樣子,突然笑出聲來,她看著雲鶴然,輕聲道,“真可憐啊,師兄。”
雲鶴然聽到這話,不由得一頓,仿佛是不敢相信什麼,聲線霍然顫抖起來,想要再說什麼,但力氣耗儘,話未說完,便咽了氣。
“唐老師。”溫尋琰隨手抽了張紙,仔細地把手上的血擦乾淨,語調不免有些戲謔,“下次可彆讓我乾這麼殘忍的活兒啊。”
“便宜他了,廢物一個。”唐千旅似乎對抹殺同門這件事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她的目光始終直視前方,平靜而又漠然。
她垂眸,麵無表情地看著溫尋琰將那張帶血的紙丟掉,沉吟了一會兒,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就算雲鶴然的紅顏知己已經多到媲美三千佳麗了,他一個大男人,收集那麼多鏡子作什麼?甚至還要在死後把我同其他姑娘的鏡子一起放進墓裡,這又是為何?”
話音落下,她看到原本被震撼得目瞪口呆的白澈終於回過神,看向溫尋琰,不太確定地開口:“文物jing……不是,這位大師,她這是……吃醋了嗎?”
溫尋琰用紙巾將掌心擦乾淨,微微側過頭,輕瞟了一眼白澈,冷淡道:“閉嘴。”
“……乾嘛啊!”白澈莫名其妙地吃了一記冷眼,十分不解地看向溫尋琰,“你瞪我做什麼!你的醋壇子也翻了嗎?”
唐千旅聽著兩人一來一回地對峙,其實也不是很懂為什麼提個問題就是吃醋了,但無論如何,她不相信雲鶴然執著於收集鏡子是因為用情至深,以至於那些本沒什麼價值的鏡子,都要被他一同收藏至墳墓中。
“……”唐千旅思考了片刻,忽略掉白澈的臆測,將話頭轉向溫尋琰,淡淡道,“溫公子,這裡的文物我基本都看得差不多了,也沒找到更多有有用之處了,我再去彆處看看。”
說罷,她也沒管剩下兩人是什麼樣的反應,唰的一聲,便從收納室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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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這裡是研究院,四處可見的文物也能讓唐千旅活動自如,她重新穿越到了一間研究室中,正巧碰見有兩名修複員在修複此次出土的文物,他們看起來比溫尋琰的年紀長上了不少,就連同處理的手法都更為嫻熟些。
其中有些文物仍是唐千旅墓中的隨葬品,雖說雲鶴然已除,但介於之前的那些紛紛擾擾,唐千旅總覺得這件事遠不止那麼簡單,或許在她不曾知曉的地方,還蟄伏著更多她從未發現的陰謀。
隨著一陣疾風而過,唐千旅穿越進了快要完成修複的文物中,黑暗忽而襲來,很快又豁然開朗。
她此時此刻的視角,仍處在那一麵古鏡中,彼時父母尚在,唐千旅和唐千鴻都還年幼,小姑娘剛過半人高,穿著一身長裙和對襟短衫,抓著父親的衣擺,好奇地打量著麵前的男人。
男人鄂下留了一小撮胡須,身形削瘦,輪廓卻淩厲有力,他一襲素袍,手持一柄長長的水煙管,微眯起眼,目光落在年幼的唐千旅上,端詳片刻,緩緩開口,聲線中有種被煙草熏染後特有的低沉沙啞:“……是個姑娘啊。”
男人口唇一含煙嘴,而後吐出一團白霧,霧氣繚繞中混雜著濃重的煙味,他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在唐千旅身上遊走移動,最後與她撞上目光,揚起一邊棱角分明的眉毛:“唐兄,你們家中,是不是還有位弟弟?”
他話音未落,唐千旅就聽到身後有一道響亮的男聲平地炸起:“我才不要跟你這個怪大叔去學捏泥巴!”
唐千旅循聲望去,同樣是幼孩的唐千鴻抱著雙臂,半背過身,連正臉都不肯給來人一個:“學這個成不了名,我以後是要名垂青史的,手不能沾臟東西,這種就讓姐姐去!”
“鴻兒,注意言辭。”父親微微皺了下眉,很快又有些尷尬地堆起笑容,“孩子童言無忌,相比您寬宏大量,看在……看在我曾救了您一命的份上,也必不會計較,阿旅是女孩子,學這些自然不合適,雖然鴻兒性子頑皮天真,但天賦更上一乘,倘若您能收那孩子為徒,讓他跟著學一門謀生的手藝,那便也——”
“阿旅也是可以去的。”二人對話之間,一道女聲突然溫溫柔柔地插話進來,如瀑青絲儘數攏起,袖管一路挽上手臂,暗沉粗糙的布料與那一截白皙的手臂格格不入,十指纖長,指腹上卻起了一層突兀厚實的老繭,女人眉如柳葉,眼若星辰,素麵朝天,唯有唇上點了一抹極淡的紅。
唐千旅怔了片刻,然後很快反應過來,那應該是她娘親。
她娘親原本是名門大家的千金小姐,後來為逃聯姻同父親私奔,她一直覺得娘親是一個處處充滿著矛盾和違和的人,即便是整日整日地同洗衣板和灶台打交道,曾經也弄了一身炭火、燒糊飯菜和洗衣粉的味道,但她身上也依然有什麼東西,在滿屋油汙中光潔如玉、不染塵埃。
“讓她一同去吧。”女人雙手交疊在胸前,抿唇而笑,嗓音纖細溫柔,卻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