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風鈴長鳴|七(2 / 2)

“沒辦法啊。”溫尋琰懶懶散散地拖長語調,哪還有一點病人的樣子,“畢竟我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新時代青年。”

他微微一頓,目光落在風鈴那些千勾萬回的雕刻紋路上,心中萬千思緒翻騰而起,但最後都被他一一壓了下去,外麵的陽光逐漸變得明亮,斜照進病房之中,青年無言片刻,很快垂眼,扯開唇角,語氣中添上了濃濃的笑意:“彆想那麼多,我也有私心,各取所需而已,合作愉快,唐老師。”

唐千旅在聽到這句話後怔了一瞬,但很快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心中懸著的石頭被放了下來,不由笑出了聲:“勸不動你,記得活著啊,師弟。”

病房中光影輪轉,青年手捧著一隻風鈴,日光映亮他的半邊臉旁,他低頭凝視著風鈴,過了一會兒,嘴角勾得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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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尋琰的傷口又養了一段時間,在兩個禮拜後從國外轉至國內醫院,等他出院恢複工作後,他娘親親自|殺到研究院來,揪著他的耳朵就要把他往外扔,一邊數落他愣是把修複師完成了高危職業,一邊麵冷心軟地關心他的身體,唐千旅就站在一旁看著二人,一邊讚賞自己師娘真是一如既往地風風火火,另一邊又在感歎溫尋琰這性格絕對有一大半是遺傳的他媽,倆人罵人時那連珠炮彈似的輸出,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溫尋琰平時天不怕地不怕,但這會兒大概覺得唐千旅在旁邊,當著一千多年暗戀對象的麵被親媽罵實在太掉麵子了,耳朵難得變成了燙紅色,但他又不能跟懟彆人似的把他親媽懟走,隻能好說歹說地保證自己下次絕不搞成這樣,這才把她哄騙走。

門被關上,唐千旅偏頭看著他,淡淡地調侃道:“師娘真是威力不減當年啊。”

溫尋琰覺得很丟人,還有些頭疼,不由地扶額:“您忘記這段吧,氣死我對幫您找真相有什麼好處。”

說罷,他一邊滿頭黑線,一邊將修好的瓷器推給唐千旅:“前幾天修好了,您老人家還是快點兒去看看裡麵到底有什麼吧,裡麵東西肯定比我跟我媽的家庭矛盾有價值。”

唐千旅看了眼他的修複成果,瓷器上麵的裂痕幾乎被完美地隱藏,乍一看,和破損前的差彆並不大,有些詫異地挑起眉,難得直白地讚歎了一句:“你進步得很快啊。”

比起之前隻能夠熟記理論卻不會將其進行實際運用的時期,唐千旅必須承認,溫尋琰在以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成長速度,逐漸變成一個能夠獨當一麵的、正確判斷的、技術合格的修複師。

溫尋琰聞言,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低頭彎了下唇,輕輕地放下了修複的工具。

唐千旅跟他已經逐漸默契到連話語和眼神都不需要,隻要氣場碰撞的那一秒,就能洞悉對方究竟在想什麼的地步,她接收到了他的意思,淡淡一笑,便轉身投入對文物記憶的讀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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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狂風大作,木質的窗框和合頁來回碰撞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但是那樣刺耳的噪音並沒有持續多久,沒一會兒,就有一隻手就合上了不斷拍打窗框的窗戶,喧囂吵鬨很快就被隔絕在窗外,屋內突然變得安靜,唐千旅定了定神,看見陶蟬一捋袖子,熟練地點燃了桌上的蠟燭,下一秒,昏暗的房間中擦出一點微弱的亮光,燭影被映射在合頁的油紙上,輕微晃動,同時映在上麵的,還有一老一少兩個人影。

唐千旅看到陶蟬坐了回去,對著對麵的人,低下頭,恭敬而輕聲地開口:“師父,師娘要是看到您這樣,在天有靈,也會不好過的。”

對麵,坐著的正是唐千旅的師父,他身著一襲白衣,鬢角早已斑白,聽到了陶蟬的話,沉默片刻,用布滿皺紋的手端起一盞茶杯,動作有些顫抖,將杯中的涼茶一飲而儘,隨即劇烈地咳嗽了兩聲,緩緩開口:“是我對不起她……當時,沒能陪在她的身邊。”

“……師父。”陶蟬深深地看了師父溫義良一眼,抿了下唇,張口欲言,小心翼翼道,“有一件事……說出來是大逆不道……但是跟師娘有關,徒弟不知……”

他的後半句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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