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是給你的。”
蘇以棠的這句話重現他腦海,季清屹俯身繼續收拾商品:“不用了。”
“那我們就先出去收拾設備了。”肆月帶著助理走了出去。
已經是下午了,夕陽暗紅,餘輝好似即將燃儘的燭火,毫無精神地透過商鋪那道斑駁老舊的木門框照進來。
商品裝盒、打包,揚起半空塵埃,在昏黃的光線裡毫無目標地遊蕩。
季清屹半蹲在地上,機械地保持同一姿勢不知道連續打包了多少個,隻覺得思維漸漸變得遲滯冷漠,仿佛要把自己和這個世界隔離。
他停止裝盒打包的動作,懶散地倚靠到側後方的收銀台桌壁,動作由蹲變成了坐在地上,敞著腿屈著膝,雙臂沒精打采地搭著膝蓋。
暗紅的斜陽照在他冷白的臉上,他垂下頭,良久,嗤笑了聲。
蘇以棠過往說過的話一個勁兒地往他腦袋裡鑽,“我是真的喜歡你”、“接吻嗎“、“我想你是我一個人的”、“他太難追”、“我沒什麼耐心”……
這些話反反複複,攪得他頭痛。
“走啊,吃飯去。”門外,蘇以棠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在招呼大家吃飯。
一道人影在地上緩緩延伸過來,蘇以棠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阿屹,晚飯去不去?”
季清屹沒抬頭,搖頭拒絕。
人影後移,很快消失不見。
“他不去吃了,我們去吧。”蘇以棠的聲音漸行漸遠,“吃完搭你車回滬市。”
“嘩啦——”
一個瓷壺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工作人員無措地站在那裡:“對不起,我手滑沒拿住,要賠嗎?”
季清屹緩緩抬頭,單手撐地起身走過去。
“不用,忙去。”他俯身去撿瓷壺碎片,指尖從碎片嶙峋鋒利的邊緣滑過,他也毫不在意,片片瓷白被染上鮮紅的血跡,被他扔進門口的垃圾桶。
商鋪台子上還有很多個瓷壺,季清屹懶懶地倚著門框,任由指尖的血一滴一滴地聚集、墜落,手指上的痛意稍微分散了一點他煩躁的情緒,但他還是覺得心裡發悶,很想再拿幾個砸在地上。
其實自從來到菱鎮,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煩悶的情緒了,此刻,他很清楚自己這種情緒的來源是蘇以棠。
可是不是他先選擇撤的嗎,現在蘇以棠選擇了彆人,他難受什麼?
蘇以棠對他就是見色起意,他一開始就知道,他到底在期待什麼?她隻想玩玩而已。
季清屹腦海中又浮現出那道冷漠鄙夷的眼神,來自他的親生母親葉芳華,她說他不該出生,他的存在就是她的恥辱,他流著季家的血,不配愛人,不配說愛,她警告他離女孩子遠點,不要害人。
他覺得自己和父親不一樣,也對著母親發誓過不會成為父親那樣的人,可是葉芳華隻是冷漠地轉身走了,她的眼裡從來就沒有過他,無論他乖巧懂事,還是打架自殘,他都沒有得到過母親哪怕一點點的關注。
“季老板你手怎麼了?”有工作人員注意到他的手,連忙給他遞上紙巾,“是不是不小心被碎片割到了,快擦擦吧。”
季清屹接過紙巾隨便擦了擦手指,抬腳走出商鋪:“我出去透口氣。”
天已經黑了,路燈照亮縱深的古街。
季清屹走在婆娑的樹影下,影子和樹影交疊,緩慢的,頹喪的,被路燈拉長又縮短。
他點了支煙,深深地吸進肺裡,良久再緩緩的呼出,一口接一口的,舒緩心裡橫衝直撞的鬱氣。
抽到第五支煙的時候,手機在他衣兜裡響了聲,他咬著煙,第一時間掏出手機,是孟朝陽的微信:[屹哥,請教一下,你的腹肌是怎麼練出來的?教教我(抱拳]
季清屹麵無表情地打字回複:[往死了練。]
剛要鎖屏,某娛樂公眾號推送一篇新聞,醒目的標題映入眼簾——
【某葉姓女星跳樓身亡】
季清屹被煙嗆到咳嗽不止。
-
晨光透過玻璃窗,靜靜地灑進老宅。
薛珍珠正在掃地,聽到樓上難得的這麼早便響起了動靜,知道是季清屹起床了,於是把掃帚放到門口,打算先做早飯。
季清屹提著一個行李箱下樓,薛珍珠站在門口,有點意外地問:“阿屹你拿行李箱做什麼?要去哪裡?”
季清屹把行李箱挨著沙發背放著,站在那裡,認真道:“薛奶奶,我要回京市了。”
其實昨晚他就該回去,隻是怕打擾薛珍珠睡覺,同時他也覺得應該正式和這位慈祥善良的老人道個彆,道聲謝,如果沒有她,可能他早就死了,在葉芳華上一次尋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