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幕後主使(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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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守仁摸不清她是否看出了什麼,不敢隨便言語,隻哼了一聲,將頭轉向一邊,眼角餘光卻不離開她身側。

紀子期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不知肖先生在軍中記賬有多久?”

這個問題問其他人也能知道,肖守仁當下也不隱瞞,“十五年!”

“那肖先生這些年來真是辛苦了!”紀子期感歎一聲。

肖守仁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她話中的意思,就在她下一句話後,麵上血色全失。

“肖先生這賬本中,每月軍餉及撫恤金發放的記錄時間總有些變動。”紀子期看著他陡然蒼白的臉,麵上神色不變,“按理說,這記入賬本時間晚些,也沒什麼大不了,有時遇到些什麼事,其他記賬員也會如此!

可肖先生的賬本既然有問題,這原本該尋常的地方,也變得不尋常了。

所以子期便翻了翻這軍餉領取,以及撫恤金發放的細賬。好在軍中領取軍餉,必須是簽名加手印,否則子期還真看不出來!

去年十二月初五,發軍餉,十二月十五,發撫恤金!想來十一月底的那場戰役,軍中有不少將士英勇犧牲!

所以子期看到有不少人,初五到十五之間領了軍餉,十五後軍中發了撫恤金。

不知道一個幾日後死亡的人,為何可以親自去領軍餉?那就是隻有一種可能,被人冒充簽名,代領了軍餉。

這兩筆賬,肖先生記錄在賬時間,均在十二月二十五,這中間有何玄機?

混淆將士的死亡時間!

若將士在軍餉未領前死亡,撫恤金是二十兩加上月軍餉,若將士在軍餉已領後死亡,撫恤金是二十兩!

肖先生便是利用這一點,每次大戰役後,利用陣亡烈士的死亡時間,狠狠撈上一把!

已逝的烈士無法親自現身說法,也許大家早已將他們遺忘!

但他的家人還在,他們定不會忘記,隻要派人去一一查實,這中間到底冒領了多少,難道會查不出來嗎?”

“不過,”紀子期緊盯著肖守仁的臉,“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將士月銀不多,有時一年才有一場戰役。

且你所記賬的人數不過千人,每次從這軍餉上麵能撈個百兩已是不錯!上下打點,分下來每人十兩不到,怕是無法滿足貪婪之心,讓其賣命!”

肖守仁麵上的肌肉開始不受控製的抖動。

整個審訊營裡寂靜一片,隻紀子期清冷的聲音飄揚開來,“肖先生,若不是子期看過其他隊的賬本,還真不一定能看出更多的問題!

肖先生所在的隊,子期從未聽聞過任何的英勇事跡,想來隻是步兵營幾十個隊中,非常普通的一個隊。

為何將士的流動量、陣亡率比其他隊都多得多?

是恰巧所有最弱的兵都去了您所在的隊?還是去您所在隊的那些兵,恰巧都能力都不太強偏又不畏死?

若真如此,肖先生所在的隊,必定會有些名聲傳出,不管是好聽的,還是不好聽的名聲!

可事實並非如此!

所以子期有個大膽的猜測!

就是那些陣亡的將士,有些並未真正死亡,而是詐死,被肖先生想法子送了出去!”

紀子期最後一句說完,肖守仁整個人完全癱了下去,麵如死灰。

杜峰的眼睛裡迸射出炙熱,羅先鋒腦子瞬間空白,杜康及其他人則嘴巴張得大大的,完全無法消化。

杜峰神色瞬間轉冷。

一個月的月銀確實不多,但一個陣亡將士每年的撫恤金,就非常可觀了。

以陣亡五年計算,第一次二十兩加每年二十四兩,每人一百四十兩,若有一千人,則有十四萬兩!

杜峰猛的站起身,渾身散發著駭人的冷氣!

如此一來,便解釋得通,為何那些將士,敢冒著殺頭的風險,也要綁架紀子期!

接下來的審訊非常順利,除了幕後之人外,肖守仁全盤道出了一切。

當杜峰聽到這十幾年來,假冒家中隻剩孤兒寡母的烈士領取撫恤金,約主五百人;詐死返鄉的人數多達五千人時,他的麵色陰沉得如暴風雨前的天空!

前者等於是生生要了那些孤兒寡母的命!我杜家軍中的烈士,死人家人的下場竟是如此下場嗎?

這還隻是一個隊,一個隊啊!若是整個軍營,那到底有多少烈士遺孤遭受了這等不公平的對待?

杜峰心中又怒又恨,轉瞬化作一片悲涼。

負責記錄的文書,手都顫抖了,這,這得貪多少銀子啊!他覺得憑他的腦子根本算不過來了。

肖守仁這邊一交代,其餘分開審訊的百夫長也紛紛招供了。隻是他們一向隻聽從肖守仁安排,對於真正的幕後之人並不知曉!

記錄完畢,文書呈給杜峰過目無誤。羅先鋒便解開肖守仁的手,讓他簽字畫押。

肖守仁按完指印後,冷不防拔出羅先鋒的配劍,朝脖子抹去,鮮血頓時飛濺開來。

營中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嚇住了。羅先鋒率先反應過來,一把奪過肖守仁手中的劍,一手捂住他脖子的傷口處。

鮮血不斷從他指縫間流出,肖守仁躺在地上,全身不斷抽搐。

紀子期彆開了臉。

杜峰麵色不變,盯著地上的肖守仁問道:“你既心存死誌,為何又會和盤托出?”

肖守仁呼吸急促,胸膛急劇起伏,聲音斷斷續續,“老夫從做此事開始的第一天起,就知這是將自己的腦袋,懸在褲腰帶上的事!

若不是老夫貪心,想多賺幾年銀兩,今日又豈會被你們識破?

老夫對逝去的弟兄們有愧,今日這條命,就當是償還給他們的!

但那些詐死的人,老夫怎能讓他們心安理得的活在這世上?

老夫就算是死,有這麼多人陪葬,也死得其所了!還有你…”

“紀子期!”他的眼睛裡迸射出狠毒的目光,恨不得將她生生撕碎,“老夫有今日,罪魁禍首就是你!老夫就算去了地府,也要日日詛咒你,讓你不得安寧!”

紀子期上前一步,毫不示弱,她冷笑兩聲,“肖守仁,你以為你今日自儘了,那些死去的弟兄們便會原諒你?

你未免太天真了!你所犯下的罪孽,我怕你下了地獄之後,那些烈士的英魂,一刻不停的糾纏你、毆打你、撕咬你,直到把你撕成千塊萬塊!”

她走近兩步,蹲下身,直視肖守仁的眼睛,聲音飄渺,“你聽到了嗎?那些烈士們在說,‘肖守仁,你還我的撫恤金來!’

你看到了嗎?黑白無常正站在你身後,等著帶走你的魂魄,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你永生永世,在那油鍋裡受大火煎熬!”

肖守仁渾身顫抖,眼睛裡似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情形,臉上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

他張大嘴巴拚命喘氣,眼裡的光芒漸漸渙散,全身抽慉了兩下,就此死去了。

營帳裡忽有一陣陰風吹過,想起紀子期剛剛的話,眾人不禁打了個寒戰,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陡的一陣發涼!

走出審訊營的杜康崇拜的看著紀子期,“子期,你可真厲害!從傷亡數上,就能想到有人詐死,太厲害了!”

紀子期抿著嘴,神情並不輕鬆,“肖守仁的賬本若是混在所有賬本之中,我看了也隻會有些疑惑,斷不敢做此推測!

可肖守仁做賊心虛,綁架我露出了馬腳!我猜想其中肯定是有大問題,一點蛛絲馬跡也不敢放過,這才看出問題。

其實我並不肯定,隻是做了比較大膽的猜測!也不知是我運氣太好,還是他運氣太差,竟被我猜中了!”

“那也是你厲害!”杜康真心佩服,“不過話說回來,你最後對肖守仁說的那些話,可真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我原本以為你就算不會害怕的躲到一邊,最多也就死撐一言不發!聽你說的最後那幾句,我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紀子期微笑道:“我又未做虧心事,何須敬鬼神?肖守仁罪有應得!想想那些無辜的、不知命運如何的烈士遺孤,肖守仁死上一百次都不足惜!”

杜康想起哪一門三烈,最後餓死了的老母,重重地點了點頭!

“對了!杜康哥,我有一事有些好奇。聽阿夜說,當晚你去找我時,將軍並未直接下令,而是讓你去找朱老先生,你是如何從中聽出將軍的玄外之音的?”

杜康得意的笑兩聲,“嘿嘿,這是少爺和我之間的秘密!本來不可以告訴彆人的,不過子期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偷偷告訴你吧。

少爺以前和我做了一個約定:當他話語中出現數字時,那個數字所代表的人,便是他有所懷疑的!

比如肖守仁這事,少爺當時說的是‘這四人的賬本’;如果肖守仁是第三人,少爺可能會說‘這其中三人的賬本,本將軍看不明白!’

如果沒有懷疑的人,少爺會說‘這幾人的賬本’。所以他一說數字,我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了!”

紀子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阿夜看到快到小帳的二人,立馬飛奔了出來。

當然,對象是說要帶他騎馬的杜康。“杜康哥哥,你回來啦?你什麼時候帶阿夜去騎馬?”

紀子期有些嫉恨地看著阿夜,這個養不熟的小白眼狼!

杜康摸摸他的頭,對他的崇拜很是受用,“阿夜,杜康哥哥一夜未休息,讓我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帶你去如何?”

阿夜嘟著嘴,滿是不甘,卻是對著紀子期,“都怨你,若不是你這麼笨,被人綁走了,杜康哥哥怎麼會一晚都沒得睡?”

杜康哈哈大笑,紀子期氣結。

兩人走向小帳,阿夜還撅著嘴,“今日什麼秦將軍,邱將軍,李將軍之類的,都派人來問候你了!還有那個什麼曹大人,也來找過你。

小爺跟他說你沒什麼大礙,去審訊營辦案去了。他就告辭走了,說過兩日再來看你!”

阿夜斜眼上下打量她,“你個女人身上都沒二兩肉,有什麼好的,乾嘛那麼多人關心你?”

紀子期還被阿夜剛剛的行徑傷著心,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

阿夜撇撇嘴,不敢再出言挖苦她。

晚上杜峰獨自一人,來到了杜元帥附近不遠的一處營帳中。

帳中案桌後坐著一個人,四十多歲,麵容清瘦,唇色蒼白,身著白袍,一副久病未愈的模樣。

正是有軍中諸葛之稱的陸軍師。

看到杜峰,陸軍師放下手中書本,微笑著打招呼:“你來了!”

兩日未曾休息的杜峰,此時雙眼布滿血絲。他忍住心中波瀾的情緒,恭敬地行了個禮,“先生!”

“將軍請坐!”陸軍師示意杜峰坐下。

然後袖袍一展,拿起案桌上的茶盞,倒了一杯,推到杜峰麵前,“將軍請用!”

杜峰盯著眼前晶透碧綠的茶水,一言不發,似陷入沉思。

陸軍師微微一笑,“怎麼,怕陸某下毒嗎?”

“為什麼這麼做?”杜峰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悲痛,“您知道的,我爹和我,還有軍中所有將士,一向都很敬重您!”

“陸某知道!”陸軍師笑容不減,“財帛亂人眼而已!陸某也隻是一介凡人!”

杜峰抬起頭,眼神幽暗又犀利,“那先生這些年來,可有良心不安的時候?”

陸軍師麵上的笑容有些僵住,端著茶盞的手輕微顫抖。

他放下手中的茶盞,自嘲道:“怎麼沒有?

我兒天生身帶奇毒,經過多年精心調養,終見好轉,可最後還是突然去了!陸某當時就在想,報應啊!用他人人命換來的銀兩,來續我兒的命,終究還是遭了報應!

隻是為何不報在陸某身上,要讓我兒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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