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2 / 2)

他卸了偽裝,倒是個精氣神飽滿的中男人模樣,這麼一看,破山倒能相信他是那個被他追上山的采藥郎了。

破山將他綁到謝明乾屋子正中的疏背椅上,自己斜靠著一旁朱紅的寬的柱子,百無聊賴地等著後邊兩人。

他好奇道:“那日我見你不是一頭青絲麼,怎的竟是一頭白發?”

那采藥郎垂著首,抬了抬眼皮,有氣無力道:“我本是一頭銀發,隻是年紀不大,怕引人起疑,平日裡取些碳灰抹在頭發上罷了。”

“原是這般。”

破山低頭沉思,那時胡碟告訴他:“不論是誰,隻要到你攤子上來,你便胡亂說些好話。誰若來了第二次,無需管他樣貌如何、是不是奔著那墜子來的,你隻管塞給他,離開便是。”

胡碟如何算到這人定是采藥郎的?實在難以捉摸。

正想著,那白衣飄然的人便帶著些蕭索的寒氣,悠悠進門。

破山將先前疑問拋出。

“算命的攤子,通常不會有人再來第二次,唯恐再多問一遍,自己好命敗了壞,爛命還會更爛。若是算到好命,喜滋滋便回去了,若算得沒什麼好結果,隻道是算命的騙人,沒有人會當真。是故若誰回頭,不管理由多麼正當、樣貌與采藥郎多麼相去甚遠、對那墜子多麼不在意,都隻會是他。”

胡碟看向破山:“這樣解釋,可明白?”

破山點頭:“……算是明白了。”

胡碟繼續道:“第一眼見那狸貓墜子時,便見那狸貓尾巴上的焦黑,當時以為是不小心受了損害,直到行至玉迦山,見那林中幽暗,感歎陰冷十足,才回想起那木墜子上的焦黑,分明是雷劈的痕跡。雷擊木之用太過特彆,帶著焦黑痕跡的更是上品,極有可能是用於辟邪的,由此,才好在山中采藥時壯膽,故而那時我便大膽猜測,他沒了雷擊木,那山上又寒涼,必定沒膽子躲在那山上,所以我們需要到城裡去尋。”

那采藥郎低笑幾聲:“沒想到,遇見個見多識廣的能人,沒錯,有那雷擊木傍身,我們劉家才有了底氣,敢去采彆人都不敢采的藥。”

胡碟不著痕跡地輕笑一下:“您謙虛了,雷擊木隻是壯膽,世代積累下來的找藥經驗才是你們的立身之本。當然,也是因為雷擊木之重要,關係到你吃飯,我才篤定,你若在菜市附近見到這木墜,一定會來尋。”

采藥郎恍然大悟,一臉釋然,隻是不解:“但我做了偽裝,那兄弟追我時又未曾見過我真容,你怎麼確信能認出我?更何況我還做了偷天換日之法,將假墜子扔到地上以掩人耳目,難道我就不能真的是一個失了神誌的老頭麼?”

胡碟坦然:“都說了,那雷擊木的墜子並不是真的能保你無虞,而是給你帶來心神上的安定,幾乎算是信仰般的力量,有了它,你便從不懷疑自己會在山林中出意外。有時一個虛無縹緲的信念,比黃金萬兩還要重要。”

“因為太重要,太重要了,”胡碟背過身,語氣幽然綿長,“那枚木墜子,幾乎就是你的心,它跳動著、存在著,你才能活著,你才有一切的力量和勇氣。”

“這麼重要的東西在禹城離了你的身,一定不是不慎掉落,而是被偷或搶走,你一定不甘心。”

“所以隻要再看見它,你一定不會放過,一定不會讓彆人取走,想儘辦法,你一定會來找它。”

“我說得對麼?”她看向采藥郎,緩緩道。

“是,我確實是在禹城被偷了墜子,當時急壞了,沒曾想能在這兒見到。”采藥郎道,“但你還是沒回答我,我明明表現得不想要那墜子,為什麼還要懷疑我。”

胡碟點點頭:“你是裝得很好,你本身的白發是太好太好利用的武器,我們隻知你年近不惑,卻不知你有一頭貨真價實的白發。甚至你將墜子偷換的動作也天衣無縫,好到我都懷疑自己計謀失敗了。”

“但就是因為太完美了。”她輕輕搖頭,“我早知你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