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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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戌時。

一黑衣暗衛落到晉王府西路的花園中,在花團錦簇樹影浮動的月色下兜兜轉轉,穿過漢白玉的拱形石門,因為不能輕功飛躍,小半炷香的時間才走出這金雕玉砌的園子。

往北走,略過層層疊疊的假山和綠光盈盈的一池碧水,跨進德澤齋。影壁蘢蘢,上有紅底金字的“福澤顯德”四個大字。

繞過影壁,一座三開間敞廳,金絲楠木雕花隔窗頂天立地,色澤古樸,呼吸之間滿是楠木沉鬱的香氣。這屋子比起這府裡的其他院子,隻能算是指甲蓋,但勝在精巧,大廳吊頂的海墁天花美輪美奐。

整座小廳燈火通明,手腕粗的蠟燭點起來,像花園裡數不清的樹木花叢一般多,照亮了整座屋子,隻為上首坐著的蟒袍青髯男子手裡一本《春秋》。

“晉王殿下。”

那男子聽見聲響,端坐不動,頭也不抬,目光隻跟著書頁行走,隻一聲低沉渾厚的“嗯”。

暗衛得了指示,跪下回話,額發已被冷汗浸濕。猶豫著,帶著幾分顫抖,卻絲毫不敢遲疑片刻:“屬下無能,沒能追上雲逸傑。”

“嗯?”趙雍輕挑了一下眉,卻未抬頭,仍垂著眸子望向書頁。

暗衛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將事情交代:“屬下按照指示,帶著幾個暗衛一路跟著雲逸傑出了南都,親眼見他進了城,可是一進了城,卻、卻像個鬼魅似的消失了。屬下急忙去找,把整座城都翻遍了,也沒找見這個人……”

“沒找見?”

暗衛哆嗦著看過去,隻見趙雍已將書頁合上,隨手丟在了小方桌上,終於抬起了頭,那雙帶著些渾濁的三角眼,如身上的黑綠蟒補絨蟒緞一般陰沉。

“是。屬下帶著暗衛找了十幾日,那人如泥沙入海,絲毫不見蹤影。那縣令是咱們的人,我拿了殿下的手令,叫他幫忙找雲逸傑,可……也一無所獲。”

碩大的晉王府萬籟俱寂,隻聽見燭心劈裡啪啦響,趙雍半響沒說話,暗衛心跳得越來越快,幾乎想將一顆心吐出來。

趙雍撚動腕間的奇楠沉香珠串,鼻孔呼出濁氣,輕輕閉了閉眼,道:“雲逸傑探案之能再厲害,也不過一介書生,不可能跑得過我精心訓練的暗衛。”

“這……是屬下給晉王殿下丟臉了。”

趙雍握著那串奇楠沉香珠串,擺了擺手:“他一介書生,又是個酸狀元,定然自視清高。皇帝叫他去殺豬,他不敢不從,卻又礙於麵子,定然是改名換姓,喬裝打扮了一番。進城門的那一刻起,他便不是雲逸傑了,你再去找,自然是找不見的。”

暗衛聽了,額上汗珠更多了些。鬥不過這麼個小官,必少不了晉王的一通責罰,他主動道:“屬下失職,願意領罰……”

“算了。”趙雍一臉不在意,揮揮手,“去叫世子過來。”

暗衛鬆了口氣,踮著腳大氣不敢出,轉身就走,卻聽趙雍叫住他:“等等。”

他腳底一滑,敏捷又轉回身子,“請殿下吩咐。”

“那雲逸傑,在南都時就不是我們的對手,現在離開,勢單力薄,也不可能繼續查那小官的事。你們繼續找,找到他,盯著就是,讓他在那兒安生當個屠戶吧,不可犯殺戒。”

他雙手合十,掌心夾著那串佛珠,默念一聲佛號。

當年那件事,不得已殺了太多人,如今一定要小心行事,行善贖罪。

暗衛愣了一下,道了聲“是”,腳底抹油,恨不得立馬飛出去。他原路返回,翻上花園的牆時,瞧見花架下黑黝黝的土,不知這裡的花是用多少血澆出來的,心裡直發怵。

他調離南都好幾年,不知曾經殺人如麻的晉王殿下,如今已是洗心革麵,日日吃齋念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