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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無人時,路汐像個被遺棄的遊魂般一步步回到白色彆墅,黑著燈進門,抬指要摸索玄關處開關,而簡潔的客廳中央一盞落地燈先亮了起來。
襯著光,她看到陳風意優哉遊哉地坐在沙發處,著了身高調的高定西裝,翹著二郎腿,像是守株待兔了許久。
路汐瞬間一改低落情緒,掩飾的很好,淺笑著問:“發型修剪的不錯,什麼時候來的?”
“等你一晚上了。”陳風意抬下巴,顯然是從落地窗看到了她被送回來的一幕,細看車牌號不認識,便盤問起了自家女明星的隱私:“門口誰的車?”
“路上遇到的。”
“隨隨便便能遇到一輛高級訂製的勞斯萊斯?還讓車主深夜送你回來?”
路汐笑著,模仿起他的語氣:“可以的,開著你那輛雷克薩斯瞄準撞上去,車主自然就會很主動送我回來了。”
陳風意身為車的真正主人,她那張漂亮的嘴巴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在挑戰他的敏感神經,這下文雅姿態儘失,猛地要起身。
“開玩笑的。”路汐聲音輕了輕:“不過你的車年久失修真報廢在菩南山了。”
“……”
陳風意死了又活了,被她三言兩語就給整得隻想化身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把公事說完就憤怒出走,於是,將沙發上的君子協議遞給她:“沒問題就簽字,赧淵的片子,愛演就演吧。”
原是等她巧言善辯還價一番,誰知路汐都沒有看內容:“好。”
倘若是往常,陳風意指不定得臨時來個附加條件了,而這會兒心裡焦急忙慌地惦記著那輛雷克薩斯,等她一筆一劃地簽完字,拿起協議痛快地離開。
彆墅裡裡外外徹底沒了人氣。
路汐在原地恍神了會,才熄滅所有燈光,按部就班地洗完澡,裹上浴袍,安靜地蜷縮在了熟悉的床上。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夢到了容伽禮手提可露麗的背影,忽而驚醒過來,窗外的天光半暗,她爬起來倒了杯清水喝,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早晨六點不到。
以及微信上十幾條未讀的消息。
路汐坐回了柔軟雪白的床沿,點開慢慢看。
第一條是陳風意發來的,他尋到了停在菩南山車道上的雷克薩斯,特意拍了張照片過來。
而後麵滿屏消息,全部都是來自住在菩南山的那位聖心小姐發的:
“謝謝你的可露麗……容伽禮跟我說啦,這些超級美味可口的可露麗都是你特意買給我的,好感動「流淚表情包」”
“我隻是低燒哦,淩晨兩點半的時候已經恢複正常體溫啦「勝利」”
“想送你九十九朵玫瑰花,請收下。”
說是送,其實是在微信上先發了一個「擁抱」的表情,緊隨其後是九十九個「玫瑰」,代表她擁抱著花。
……
路汐逐字看完,先退出回複了陳風意的消息後,又點了回來。
猶豫了片刻,出於正常的禮貌而已,於是模仿著她,回複了一個「ok」「玫瑰」。
不如九十九朵的熱情,隻是代表兩指捏著一朵玫瑰禮尚往來了回去。
手機那端的聖心卻有自己的閱讀理解,顯然是感動上了。
接下來連續小半個月。
路汐的手機每天都會收到聖心發來的早晚安消息。
刷屏一樣:
“早安。”
“我今天熬通宵啦,看了三遍你出道演的第一部戲,眼圈黑到隻能帶墨鏡出門啦。”
“下周我計劃去海釣,商酌提議想跟我一起去,他來提供遊艇,我才不要呢,跟他釣魚有什麼樂趣?想釣上什麼就釣上什麼,他這人,等百年之後必須海葬,去給那些魚磕頭謝罪,以免影響到商家後代的仕途——”
“釣了一整天,釣到了一隻小龜。”
“晚安。”
“「玫瑰」「玫瑰」「玫瑰」”
“我今天跟容伽禮出席私人的拍賣會……好無聊,請欣賞我的作品。”
聖心發了張隨手拍的照片過來,沒刻意找角度,畫麵裡,容伽禮端坐在前排,穿著墨黑色的高級西裝,看上去沉靜而矜持,卻硬生生被一些粉色的卡通貼攪亂得很違和感。
路汐平時除了偶爾禮貌一下,很少去關注聖心發的消息。
這次她垂眸的視線停留在“卡通貼“上數秒,細細放大了看,確是以她的臉設計的周邊卡通貼。
聖心洋洋得意:
“我貼在容伽禮西裝後麵,是個愛心形狀哦。”
“愛你愛你汐汐。”
“……”
路汐指尖停在聊天框上,刪刪減減了一遍又一遍,想著怎麼不越界去製止聖心的行為。
這時,卻被赧淵的來電中斷了思緒。
她輕輕舒一口氣,滑過通話鍵接聽,“喂?”
這小半個月,赧淵都在跟難纏的陳風意走合同,卻沒聯係過路汐,如今尋來也不彎彎繞繞道:“你知道宜林島現在是容伽禮私人產權嗎?”
路汐怔了下。
隨後,赧淵長話短說道:“我向他租借這座島,但是容伽禮始終不給任何回應,隻讓秘書來敷衍了事……”
停了瞬,似笑非笑地說完:
“好像對我有誤會。”
容伽禮時至今日不再是那個在宜林島養病的神秘俊美少年了,他已經是容家高不可攀的掌權人,不想見誰,那絕對是有一萬種方式讓對方這輩子都沒有資格出現在他眼前。
赧淵也是苦尋無法。
路汐靜默許久,單薄的身子陷在書房靠窗的沙發上,麵料上的藍色調像極了記憶中的那片海灘,她盯著腳尖,心知躲不過說:“怪我,當年我跟他提分手,找的借口之一是移情彆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