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麗景燭春餘(2 / 2)

寂安看得眼皮子直跳:“世子,老爺前幾日剛罰您跪祠堂。”

自從前兩年那件事發生後,季明敘酗酒日漸頻繁,有的時候常常在酒樓連著住上半個月。

也因此,成了著名的紈.絝。

男人大口吞咽著玉瓶裡的酒,因為動作急促,有部分順著嘴角溢出,落在頸窩和胸膛處。

他掀起眼皮子問:“宮中如何?”

宮裡有幾個太監受過他恩惠,時常和忠義侯府往來,關鍵時刻能報上信。

寂安識趣地轉移方才那個話題,作揖道:“福掌印傳了信,說皇上對阿命防備極重,當日阿命覲見,皇上連蕭節製使都調去了。”

季明敘聞言悶聲笑起來,他胸膛震動,隨後起身從酒瓶子裡拔腳,邊伸懶腰邊往桌案處走。

“他不是防備,是害怕。這麼多年,可算有他怕的了。”

南魏事變,皇帝斬殺了兩個異姓王,有兩個權貴牽涉其中,一個是忠義侯府,一個是楚國公府。

忠義侯府被揭發與齊王勾結造反,被“有心人士”偽造書信送到禦前,也直接導致了季明敘父親的死。

皇帝縱橫南魏這麼多年,終於因為一個殺神的到來而感到畏懼?

“其他的呢?”

他隨意打開匣子裡的書信,每封信快速地看兩眼,隨後提筆回複,看完信件,又拿出賬本,勾勾畫畫。

寂安:“福掌印說,皇上讓蕭節製使去校場隨意轉了轉,結果阿命隨手射爛了校場的靶子;此外,長公主還邀請阿命去府上作客。”

季明敘:“她倒是不藏拙。引了蕭炆戚忌憚,又惹來長公主。”

寂安:“其他的就沒了,福掌印中間假借出恭,匆忙跟咱們的人通的信。”

季明敘點點頭,就讓寂安下去了。

寂安的身形剛剛消失,二樓的窗戶上就翻進來一個瘦高人影。

季明敘身形後靠,挑眉道:“你們北元的人做事都這麼沒規矩?”

哈童拍了拍自己的灰色長袍,用蹩腳的南魏語嫌棄道:“你倒是講規矩,最後不還是得和我們合作。”

大家都同樣落魄,裝什麼洋蒜呢。

哈童心裡罵娘,將信放在桌麵上,隨後又從窗戶翻了出去。

季明敘懶得理他。

又過了些時辰,寂安敲門進屋,通報道:“殿下,時間快到了。”

季明敘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務,叮囑道:“期間不要讓人知道我去了彆處。”

外人以為他常年醉酒,孰不知這醉春樓隻是個幌子,重要的事情他從不在這兒處理。

“可是......您確定地點在桃花塢?那地方魚龍混雜,萬一被人認出來——”

季明敘沐浴過後,換上了一身將和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衣,戴了一頂覆住臉龐的銀色麵具,在寂安的目光中化作一道殘影從窗子上翻了下去。

寂安隻好將想說的話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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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京城燈火通明,主乾街沿曲慶江修建,大江寬闊,其中遊船相和,歌女吟唱,河燈在江麵上隨意飄蕩,不少詞句附於其上。

夜風輕輕拂在人的麵上,季明敘走在小巷裡,彎彎繞繞,足足花了兩刻鐘才來到桃花塢。

桃花塢龜縮在一個老四合院裡,季明敘翻牆而進,土屋門前坐著個抽煙的老伯,當下粗啞著聲音,用煙杆子攔住他,斜眼道:“東西。”

季明敘將木牌扔過去,老伯這才放人。

土屋看著粗糙,實則彆有洞天,靠近櫃門的地窖下方是一個地下交易市場,建立者用大量的石頭將此處挖空,以確保安全和穩定性。

下了地窖,空氣瞬間滯澀不少,但有空氣流動,說明出口不遠。

寬闊的空間好比中央大道,無數道燈火亮起,這裡的“燈”沒有廉價火,是以比外麵要亮上些許。

許多石柱支撐起空間,確保這裡不會輕易坍塌。

沿街不少老嫗在“賣貨”,看到人經過偶爾掀起眼皮子叫賣。

“剛死一個時辰的難產y孩,五十兩。”

“波斯的人z奴.隸,一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