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姬捏著筆半天,萩原又給她描述了一遍黑衣人的樣子,但愛姬看了又看監控,又苦思冥想了半天,筆尖在紙上已經暈染出一大片黑色,她依舊沒法畫出哪怕一根線條。
“不行呀,我腦子裡就是沒有對方的樣子,真是太奇怪了……”愛姬的表情糾結,“我畫畫一般都是先看對方的樣子,在腦子裡記住他的樣子再下筆的,但是這個人,我真的完全記不住,他真的很奇怪。”
大家都以為是在繪畫方麵十分有天賦的愛姬覺得自己畫不出來很奇怪,於是紛紛安慰。
“沒關係的,愛姬畢竟也才學了兩年畫畫嘛,畫不出來也是正常的。”鬆田丈太郎摸了摸愛姬的頭,“而且當時那輛車開的實在是太快了,愛姬能記住車子的樣子就很棒了。”
鈴木爺爺這時候端來了一盤點心,熱情邀請:“或者先吃點點心再想想?”
點心的造型十分精致,是各種可愛的小動物形狀,充滿童趣,按理應該是愛姬最喜歡的類型,但是愛姬現在卻吃不下,她捧著畫板轉來轉去,十分焦慮,“不啊,是這個人……他,怎麼說呢……”
“你們這個年紀的小朋友能做到這樣已經很棒了。”看到糾結的愛姬,目暮忍不住過來安慰了兩句,“你的車子就畫的很好呀,說不準再過幾年就能畫的更好了!”
“但是還是沒能幫上什麼忙……而且到現在也沒找到那個黑衣人和他的車子,也沒辦法佐證我畫的到底對不對。”愛姬耷拉下腦袋,蔫兒吧唧的。
“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另一位好心的女警官說道,“我們現在已經在查森林外道路的監控了,因為範圍比較大,所以應該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但最多兩個小時也該有結果了。因為你們這邊隻有一個大人,還要做筆錄,所以還要麻煩你們再在這等一段時間……不如現在先吃點小點心吧?聽說你們午飯都沒好好吃。”
這邊,田中警官也在和目暮交流:“這三個人看起來在廁所這麼久的理由也都說的過去,而且某種角度上來說,兩名男性也能相互佐證自己的不在場證明……所以犯人果然是那個神秘的黑衣人了?”
“可是不是說蝴蝶標本連著警報器嗎,黑衣人是在警報器響之前進入的室內,也隻待了五分鐘,他是怎麼在不讓警報器響的情況下拿走蝴蝶標本,而且後麵回來的三個人居然在警報器響之前都沒有發現端倪嗎?”萩原問道。
“是因為這個警報器設置很不合理吧。”鬆田剛剛已經去房間溜達了一圈,他向來動手能力強,稍微看了幾眼就發現了問題:“警報器設置的應該是打破玻璃之類的會發出警報吧?拜托,你們是老套的片子看多了還是什麼?房間就在大廳裡,彆說有警報了,就算沒警報,玻璃破碎那麼大的聲音,聲音一響大家不就都知道了嗎,根本不需要警報器的,真是多此一舉的設計。”
“要是我的話,有不下五種辦法在不弄響警報的前提下,拿到裡麵的標本。另外標本這東西,反正不是愛好者應該也看不出區彆吧?外麵林子裡那麼多,我隨便在外麵抓一隻,再用玻璃罩子照著放著,誰看的出來啊……哦對了,反正那三個人本來也不是蝴蝶收藏家,兩個記者一個修理工,實在是太好糊弄了。反正也沒監控,再趁著警報響亂起來的時候,偷偷過來把這裡的假標本朝外麵一丟,誰能找得到?”
“這、這樣嗎……”幾位警官出現了豆豆眼,不由得追問,“那該怎麼在不打碎玻璃的前提下拿到標本呢?”
“第一種方法,也是最簡單的,從底座下手嘛。我去看了下,底座都是木質的,實在是太好動手腳了,這究竟是誰設計的,真是太…………唔……蠢……”
鬆田丈太郎不忍直視,再次捂住了兒子的嘴,連連朝周圍道歉:“讓各位見笑了,小孩子亂講的,哪有這麼簡單……”
“不,好像這個底座真有二次粘合的痕跡!”一個鑒定人員說,“看起來下麵是黏住的,實際是鬆動的,確實可以在不觸發警報的前提下拿出裡麵的東西!”
“而且玻璃罩是被一個鐵球砸裂的,鐵球就掉在附近的地上。我們後來發現了玻璃罩正對的燈上有細線吊著的痕跡,細繩一端連著屋內鐘表的時針,一端則是斷裂的。犯人大約是用細線綁著鐵球,等鐘的時針轉到了一定的角度,細繩不堪這樣的重量,斷裂,鐵球掉下來正好砸到了玻璃罩,這樣就觸發了警報器,所以根本不需要人在現場控製的!”另一位鑒定人員說道。
“……”
“……”
“……”
在場所有人的眼光頓時奇妙了起來,鬆田則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好在還是個小朋友,”女警官開玩笑道,“要是你再大幾歲,我們肯定要你去我們警察局做個報備呢,這能力真是太可怕了。”
鬆田還沒得意五秒,鬆田丈太郎突然想起了什麼:“我突然想到,之前我朋友出國旅行回來送了我個玉如意,我一直放在玻璃罩子裡的,有一天它突然斷成兩半,陣平你告訴我可能是我朋友買到被粘合的偽劣品,所以原來是……?”
儘管還在為畫不出黑衣人而難過,愛姬還是敏銳地捕捉到鬆田叔叔不快樂的情緒,立馬擋在了鬆田前麵,“對不起,鬆田叔叔,是那天我到你家玩,覺得那個玉如意很好看特彆想畫,但是陣平擔心我隔著玻璃罩子看不清楚,才想拿出來給我的,又因為我覺得這個結構很奇怪,搞不清它的框架,陣平才幫我拆下來的,誰知道就裝不回去了。”
既然喜歡的小姑娘這樣說了,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鬆田丈太郎也不好多說什麼了,隻是瞪了兒子一眼:彆給我裝!肯定還是你自己的主意,正常小愛姬犯了錯肯定會早早過來承認錯誤了,肯定就是你後來自己玩壞的,愛姬為了維護你才這麼說的,看我晚上回去怎麼治你。
爸爸的猜想完全正確,鬆田閉了嘴,眼角眉梢卻露出了些許得意。
今天早上因為愛姬給自己拍照有些羞澀、後來看到愛姬給萩原拍照和交了新朋友的失落焦躁此時已經無影無蹤了,現在有的隻是滿滿的快活,鬆田也不在意回家後可能有的風暴了。
“吃點心嗎?”鬆田覺得這時候自己一定得做些什麼,看著正殷勤地向山村等人介紹愛姬繪畫水平的萩原,鬆田覺得自己可以難得搶在前麵一次,於是去找鈴木爺爺要來了點心。
“不……”愛姬的眼睛發直,聲音飄忽,顯然正在思考。她拒絕了鬆田遞來的點心,隔了幾秒,突然跑到了警官們的身邊:“叔叔叔叔,愛姬能再看一看剛剛的監控嗎!黑衣人的那段!”
萩原和鬆田對視一眼,愛姬又沒搞清楚人稱,上了小學之後她這個問題改了很多,隻有在極度開心或者極度激動的時候才會又這樣自稱,所以儘管不知道愛姬發現了什麼,兩個人也一起跟著哀求警官們。
山村操見狀,本著一定要幫助朋友的原則,他也拉著諸伏景光跟上,幾個顏值滿分,可愛且還沒完全脫離稚氣的小孩子們一起撒嬌的威力是巨大的,即便這並不符合規定,警官們還是有些心軟。
“就讓他們看看吧。”女警官咬了咬牙,“反正我們本來就打算等會再看一遍監控的。”
“我隻要看看黑衣人那段就行!幾分鐘就好!”愛姬也不忍心讓大家難做,豎起一根手指哀求道。
所有人移步到了監控室,監控畫麵快速跳動,最後定格在了黑衣人出現的那裡。
“這裡這裡,就是這裡!”愛姬舉手,然後四處尋找著什麼,萩原和鬆田非常有眼力勁地,一個遞上了畫筆,一個遞上了畫板,給愛姬讓出了空間。
愛姬又招了招手,警官們於是也圍了過來,大人們把愛姬周圍擋的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到的山村頓時急了,想拉著諸伏擠進去,被後者好一陣安撫才安靜下來。
“這裡的黑衣人長這樣。”愛姬指了指屏幕,快速地在畫板上畫出了一個輪廓,然後指揮保安們往前調監控,分彆在木村、小林、阿部進入廁所的畫麵停下。
愛姬的筆觸還十分稚嫩,但是下筆卻出乎意料地果斷,短短幾筆就有了一個人的雛形。
“木村叔叔的身高最高,有一米八五,他上廁所的時候會抵到這,”愛姬比劃了下畫麵上廁所門框的位置,“阿部叔叔一米七五,則是抵到這,小林阿姨一米五一,在這……根據這三個人的身高,可以推斷出黑衣人的身高是一米九到一米九五左右,這是一個非常非常顯眼的身高,剛剛大廳的叔叔阿姨們說沒有看到有黑衣人進來我就覺得很奇怪,因為黑衣人無論是身高還是裝扮都太顯眼了,隻要有一個人看到他一眼,應該就一定會記住他,怎麼大廳裡十幾個人一個都對他沒有印象呢,這運氣未免也太好了!”
“所以我想,反正那個黑衣人外麵就是套了件黑色衣服,要穿脫也是很快的,他又這麼熟悉這裡的監控死角,隻要先進來,把黑衣服往外麵一藏,正常地進去,大廳裡的人看是有點熟悉的臉,誰也不會在意這個人,之後在死角換好衣服再出來,就會造成有個外來人曾經進來過的假象。”
愛姬一邊說著,手上也沒停,“監控實在是太糊了,所以我一開始也沒想到,但是剛剛陣平提到如意的框架時我突然想到,這個黑衣人的結構實在是太奇怪了!”
愛姬的筆下,黑衣人的四肢已經漸漸顯露了出來,愛姬讓保安再把監控倒回剛剛黑衣人出現的地方,又把紙舉了起來,對著屏幕。因為屏幕光的原因,紙上的輪廓變得半透明,正好能和屏幕上的人影重合。
眾人都在驚訝愛姬這種精準的把控能力,愛姬卻不覺有異,在確定輪廓沒有問題後,她繼續把內在的軀體填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