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劍鋒抵住了她的喉嚨,借著義莊昏暗的油燈燈影,蘭雋終是看清楚了她的麵容——怪不得她要戴半張麵具遮住下半張臉,原是左頰靠下有一塊刺青。這刺青人人都認得,流刑也分兩類,一類臉上刺青,一類臉上不刺青。這姑娘原先當是個清秀丫頭,怎麼看都不是作奸犯科的大犯,或是家人犯事,遭了連累,這才被判了黥刑。
“給我個痛快!”小丫頭咬牙怒道。
蘭雋冷聲道:“按律,秋後再清算。”說著,她飛快地點了她的穴道,收劍找了麻繩來,將她五花大綁。
這小丫頭武功不弱,想來必是那秦老大的親信,拿了她,也算是一份不小的收獲。
“不愧是小清臣!能乾!”
荀錦提溜著瘦少年從棺材後走了出來,瞥了一眼地上一動不動的兩人,歎息道:“可惜,還是折了兩個。”
“興許,這個還能救活。”蘭雋揪著小丫頭過來,踢了一腳假秦爺。她出劍是有分寸的,這一劍就是故意絕小丫頭的念,肯定不會真要了他的命。
小丫頭瞪大眼睛,氣鼓鼓地道:“你誆我!”
“不誆你,能拿住你麼?”蘭雋挑眉反問。
小丫頭語塞,扭過了頭去。
今夜鬨這一出,就算外麵還有人,多半也逃之夭夭了。荀錦瞄見小丫頭腿彎子的鮮血,再不處理,隻怕也是捱不住的。為免夜長夢多,兩人決定先把這兩人押回長慶大牢,再從長計議。
回到縣衙後,荀錦召來扶風六衙役,去義莊收拾剩下的那兩人。
交代妥當,荀錦意識到身邊少了一人。蘭雋趁著她辦正事的時候,竟是跑了個沒影。荀錦搖頭啞笑,在坐榻邊坐下,折騰這一日,說不累都是假話。
她垂首看向雙足,這雙小靴已是泥濘不堪。微微彎腰,她將小靴褪下,腳指外沿已磨出了幾個小水泡。
嘶……
荀錦忍痛踩在地上,準備把那邊的水盆端過來,先清洗乾淨,然後上藥。
“坐好。”
“啊?”
荀錦又驚又喜,循聲望去。隻見蘭雋端著溫水走了進來,把溫水放在了坐榻邊上,然後蹲下看她:“還愣著?坐好。”那邊的水早就涼透了,這盆水的水溫她試過,剛剛好。
荀錦坐了下來。
蘭雋看著她的水泡,眸光不由自主地溫柔了幾分,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腳心,掬起溫水,慢慢地淋在足背之上。
“下次,我來。”
“什麼?”
荀錦這次是真的沒明白蘭雋的意思,一瞬不瞬地望著她。蘭雋低著頭,沒有看她,繼續道:“坐牢這種事。”說話間,她將她的雙腳緩緩往下,浸潤在溫水之中,輕輕地揉著她的足底,解釋道:“阿娘說,按這裡的穴道,會舒服些。”說完,她似是想到了什麼,連忙補充,“就這一回!明日你自己來。”
荀錦嘴角噙著笑意:“我不貪心,一回就好。清臣,謝謝。”
蘭雋怔了怔,還以為她會趁火打劫,央著她明日再來,沒想到荀錦居然說這樣的話,她反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