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又一次印證,公元前的大秦時代社會風氣遠沒後來那樣的變態森嚴。
畢竟采葉阿父過世極早,村裡人肯定知道大櫸生父不明,但平日並沒聽聞什麼惡言中傷,隻因這種事情不足掛齒。
采葉繼續道:“那位貴人臨彆時,給阿母留下一枚金鉤,後來誕下幼弟後阿母身體愈發病弱,就分幾次絞了去買藥來吃了。”
頓了頓,才又道:“其實除金鉤外,那位貴人還留下一枚玉石。”
玉石?
周邈敏銳地察覺要素。
“當時我們母女並不懂辨彆玉石優劣,加上那位貴人說金鉤作酬、玉石為證,若來日有緣再見,玉石便是憑證
。”
簡言之,那枚金鉤是春風一度的酬金,玉石則是信物。
“因此阿母便把隻把玉石收起來,並不常放在眼前。”
他們都深知,村婦和貴人的差距猶如雲壤之彆,一場露水姻緣便到交集的極限了。依附上去,成為那位貴人的奴妾?
莫說貴人本就沒有告知身份來處,就是為杜絕後續麻煩,一旦彆過就彆想輕易找上去。
就是能找著門,她阿母也不會願意。
雖然自幼弟出生後阿母就愈發體弱,留下的金鉤也都用儘了,但幼弟出生那年不久便有仙使臨秦,接著就是一輪又一輪地征召役夫,賜下高產仙糧……
尤其是鹹陽的黔首,日子最先快速好過起來。
她們也因此一直沒走到山窮水儘的地步。
既然能夠自食其力,她們又怎會願意去過仰人鼻息的日子?
“後來偶有一日,才發現那枚玉石不見了。”
周邈(眼睛歘地一亮!):要素更齊全了!
采葉不明就裡,但對麵這人本性就活潑,總能讓人無言發笑。
隻繼續道:“當時回想一番,懷著幼弟時世道尚亂著,村中也有過幾路‘遊俠’過境,弄得雞犬不寧,想來那玉石便是那時丟了的。”
對上了!
之前引起浮想聯翩的那枚玉石,雖然背後的故事沒那麼狗血,但多多少少對上了一半!
就像密室解謎,到了揭曉答案時,果然證明他推斷沒錯!
“……”采葉愈發狐疑,暫時也拋開不提,請托道:
“如今玉石遺失,要想尋根問蹤,必然難上很多。但還是想請郎君,能否幫忙探查一番?”
“以前便罷,如今櫸兒也日漸大了,若能尋得生身父親,即便不認祖歸宗,總歸出身分明了。”
連日來,周郎君的心思已經分明。
熱忱地關懷她和她的親人,用心地送上許多禮物,言語眉眼之間的情意那樣鮮明。
她不曾眼瞎心盲,怎會發現不了?甚至早在豐收節那日,她便已察覺。
奈何從那時至今,周郎君就埋頭一直用心對她好,卻始終不曾點明!
(方岩:看吧。)
而她采葉對周郎君的心思,又何曾清白過?
那樣
溫和、俊朗、赤忱、智慧……的一個男子,偏愛於她,他又怎能無動於衷?
他們若要成就姻緣,於周郎君而言隻差表明心意,但於她而言,則還差了一些外在助勢。
他不會是在意門戶之彆的人,她也不曾為家貧而自感卑賤。
她可以自力更生,來日就算與他一拍兩散,也能照常活下去。
有他相守,她會珍惜,若是無緣白頭,她也可以自在獨活。
她不曾想過藤蔓一樣依附他,並非奔著他的財富而去,正是無欲則剛,也就不需要誠惶誠恐。
但是,她想要與他廝守,願意為來日餘生過得更好而努力,為之謀劃。
她很期待,也很珍惜未來的日子。
那麼一些世俗的眼光,如果能夠消除,並能讓他們過得更好的話,她為何不謀劃一番呢?
——她幼弟的身世,就是她撕開世俗的口子,靠近甚至進入周郎君的天地的一條路。
正如她方才所說,當時她們不懂分辨玉石,不知道那塊玉的貴重,隻當是一個尋常信物而已。
那人留下信物本就是以防有孕,誕下子嗣後或許會認回去,因此才留下一枚玉。
——認與不認,真到那時也是權衡利弊後才會決定,留下信物隻是那人隨意的謹慎縝密之舉。
先前她們根本沒做讓櫸兒認祖歸宗的打算,玉丟了沒找著也很快丟開這事。
如今她在收到過周郎君送的玉環、玉簪、玉鉤、玉佩……等玉器後,也知道了那塊玉石本身的貴重,唯有鹹陽城中的貴人才能擁有。
即是說,櫸兒的生父是鹹陽城裡的貴人。
到底多尊貴目前不知,但若是櫸兒認祖歸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