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他生氣了(2 / 2)

食盒外頭細心包著防風保溫的灰色棉套,掀開盒蓋,食物的香味隨著熱氣撲麵而來。

青蔬羹湯,魚肉果子蜜餞。

蘭時足足備了六碟子。

裴玄清向來自律,處事時從不進食,今日破天荒將沒看完的賬冊拂到一邊,飲起了羹湯,看得孫遠淮嘖嘖兩聲:“她怎麼知道你偷偷來了我這?還知道我偷偷請了大夫給你治腿傷?這還不算,這女娘竟敢指使我做事!她是腦袋被雷劈了,還是被驢踢了,作到小爺我頭上來了!”

裴玄清手中的牙箸用力磕了一下桌麵。

孫遠淮一噎,氣得拿起鑲金嵌玉的扇子猛扇幾下,鄙夷道:“什麼醃臢東西,也敢拿給小爺吃!吃壞肚子,她那幾兩肉夠賠麼...”

話未說完,轉頭見裴玄清眸色漸漸冷了下來,孫遠淮趕緊將後頭的話吞進肚子裡,討好地扯開嘴角笑道:“吃!我吃!”

雖說是為了給裴玄清幾分薄麵,但孫遠淮心底到底認定一個低賤的婢子,見識淺薄,哪裡知道饔飧一道大有講究,隻拿筷子心不在焉地在一盤魚肉裡左戳戳,右戳戳。

戳了半晌,掀起眼皮子,見裴玄清斯條慢理的吃得正香,又見那魚肉上的蓋澆做的還有幾分模樣,勉為其難,夾了魚肉塞進嘴裡,張嘴就要譏嘲幾句。

誰知那魚肉入口即化,還帶著瓜齏的鮮美,孫遠淮“咦”了一聲,將譏嘲的話連同魚肉一起咽了下去,又夾起一塊麵餅。

麵餅平平無奇,餅色焦黃,內裡包餡。

孫遠淮垂頭嗅了嗅,嫌棄又好奇地咬了一口,頓時瞪大了眼睛,連呼:“怪哉!怪哉!”

如此三四次後,裴玄清沒了吃飯的興致,擱下牙箸,轉頭朝青山說道:“他用食一向如此聒噪?”

青山:“不用食也聒噪!”

裴玄清讚同地點了點頭。

“你們懂什麼!”

孫遠淮狼吞虎咽的將桌上菜肴席卷乾淨,才擦了擦嘴,朝那道魚羹抬了抬下巴,“你們看這道魚羹,入口即化,未見瓜菜卻聞瓜齏,湯髓焦寬鮮美。這張薺菜餅,取莖去枝,當是雜味,卻因羊湯之故,分外醇香勁道,又無羊肉渣滓膻腥之感。還有這碟子霜棗,甜糯香酥,糖霜均勻,難得的是不頂牙,就是京中有名的莊樓也做不出這等味道。”

孫遠淮連著品評了幾道菜,又道:“最奇的是,她怎知我除了魚羊,不食其他葷腥?還有這幾道果子,對我的胃口,安安合適。這頓飯莫不是專為我準備的?這麼貼心的廚子可不少見,不如你把她給我,我家那廚子...”

裴玄清撩起眼皮子,沉沉掃了孫遠淮一眼,打斷道:“她不是廚子!”

孫遠淮聽得嗤笑一聲,晃著折扇:“廚子和婢子有甚區彆,不都是奴婢!”

孫遠淮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裴玄清卻好似被一堵無色高牆束住,但見其人,不聞其聲。

他神色淡漠地望著一桌殘羹剩飯,想起孫遠淮的話,胸口仿若潮水漫漲,堵得喘不過來氣,連帶著看孫遠淮也不順眼得很,霍然起身,煩躁道:“賬冊錯漏百出,也不知道你這孫財□□頭是怎麼來的!”

孫遠淮呆滯望著裴玄清勃然而去的背影,氣得七竅生煙,對青山道:“這豎子!空手白牙騙了我錢莊商股,我不過找他要個婢女,還對我使臉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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