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清抿緊唇。
怎麼會不疼呢?
小娘子都是怕疼的,也應該怕疼的。
他的妹妹裴媛崴了腳會眼淚汪汪地喊疼,五妹妹撞到肩膀更是呼天喊地,連一向冷清的四妹妹,指尖被宣紙劃破一道口子,也會眼角含淚,幾日不來學堂。
仗刑,鞭刑,從樹上墜落砸到脊背,劃破肩胛,就是男子都受不住。
唯她說不疼。
可她身上的傷,都是因他之故。
裴玄清心中絞痛。
就像是白日聽見山林中傳來虎嘯聲,想到她可能被白虎撕咬時那樣,猝不及防地心中絞痛,憤怒,好像隻有毀滅天地方能平息。
風雪撲簌帳簾,冷風灌入間隙。
蘭時擁著被衾,看著那雙濃黑滾翹的眼睫,忽然想起自己縫了很長時間的護膝。
她笑道:“看樣子明日也有風雪,可惜不能一起回家,給公子過生辰。”
她沒有提起裴媛,裴玄清知她保全裴媛顏麵的心意,沉肅地心底蕩起一絲漣漪。他未抬頭,吹著手中熱茶,問道:“你怎知明日是我生辰?”
“隻要有心,自然知道。”
前世,裴玄清身邊隻有孫遠淮和青山二人。
孫遠淮每每想給他慶賀生辰,都被他躲過。
蘭時初時以為他身邊好友寥寥,不喜歡過生辰。今生知曉了他十七年的少年時光,就想或許不是不喜歡,而是無法喜歡,這個舒姨娘視為恥辱不詳的日子。
蘭時想告訴他,他的生辰不是恥辱,至少對她而言,是布帛菽粟,柴米油鹽,雖然平凡卻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禮日。
“我與公子最初相識就在雪天,公子生日也是雪天,可見雪天都是好日子,我喜歡下雪天。”
裴玄清眼睫輕顫,指腹貼著茶盞上微微泛白:“雪天不會冷嗎?”
“有公子怎麼會冷?”
帳內僅燃著一盞油燈,燭光搖晃,印著裴玄清漆黑如墨的雙眸更加深邃。他遞去吹得溫熱的茶水,笑道:“今日宮裡傳來消息,娘娘身體抱恙,聖上明日要拔營回宮。”
“真當?那我們一起回家過生辰,可好?”
裴玄清沉默許久,柔聲道:“好。”
裴玄清走後,雲溪進來照顧。
蘭時這才知道裴玄清將裴媛闖入獵場,私會外男的事告訴了裴老夫人,裴媛被禁足了。
老夫人將裴媛交由三房處置,這意思就是交由裴玄清處置了。
裴媛受什麼懲罰,蘭時一點也不在乎。
要不是因為她是裴玄清親妹,蘭時甚至都不會救她。
現在她隻為裴玄清高興。
雲溪未進來之前,她觀裴玄清衣著顯貴,也隱隱猜出,此番得見聖顏,裴玄清一定另有一番際遇。
果不其然,雲溪告訴她,皇上白日已授裴玄清府軍前衛千戶,得知他獵得白虎,欣喜若狂,筵席之時當著眾大臣的麵,問他想要何官職?
問的是官職,而不是獎賞。
可見皇帝對裴玄清的寵愛。
裴玄清也沒有客氣,求了龍驤衛指揮僉事。
同樣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