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穆然想起他的冷漠,想起他的笑容,想起他背上的傷,想起他學自己抽煙,想起他們在廢棄的教室裡接吻,回憶碎片如電影膠片般在腦中輪換,他的意識隨之變得越來越模糊,到最後也不知還剩下些什麼了。
商場上那些虛偽的嘴臉,身旁那些諂媚的朋友,多少年也不回國看他一次的父母,空蕩蕩的家,紙醉金迷的前半生……
所有的一切,對他來說算什麼呢?
這一切,就是他想要的嗎?
不。
是虛無。
全部。
從始至終。
那麼周逸景的存在,對他來說呢?
第一次有人頂撞他,有人對他坦誠相待,有人用不加掩飾的眼神向他傳遞感情,有人給了他一個盼頭,有人讓他等,有人真正需要他。
如果可以,他什麼都願意給他。
隻要,他能一直陪在他身邊,用血肉填補他的虛無。
人總是在無法挽回的時候悟出真諦,對嗎?
如果老天爺偏要開這個玩笑,他希望下輩子——
“謝穆然!”
身體即將沉下去的刹那,手腕上傳來了一股強大的拉力。
那拉力將他迅速拖出水麵的同時,轉移到了他的腰間。
那人一手撈著他,一手用力向岸邊滑,謝穆然則將重心全放在他身上,嘴裡不住嗆著水。
等口鼻裡的水全嗆完了,謝穆然終於清醒了,也終於被人一起帶上岸了。
“咳咳咳……操。”
他驚魂未定地坐在沙灘上,眼睛搓紅了才艱難地看見畫麵。
“……周逸景?”
“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周逸景捏著他的肩膀,眉頭皺成了深深的川字形,擔心的目光在他臉上四處巡邏。
謝穆然上上下下將他掃了一遍,發現除了全身被海水浸得透潮,看上去沒有彆的大礙。
心裡一塊大石落地。
虛驚一場。
原來都是虛驚一場。
太好了。
“你為什麼要跳海?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謝穆然從沒見過周逸景這麼生氣,說話這麼大聲的樣子,一時間脾氣也跟著上來了,“那你呢!我打你電話為什麼不接?他們說有人溺水了,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我又找不到你!”
周逸景神情明顯僵了一僵,隨後質問他:“所以你就跳海?”
“不然呢!你指望我報警找人來?真等那時候屍體都他媽該浮上來了!咳咳,媽的……”
周逸景做夢也想不到,謝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