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厲雲征回到府中,厲雲行已經倚在他的竹榻上等候了,手中的折扇又換了一把,悠閒懶散地搖弄著,見他回來,先發製人道:“兄長就沒有什麼想向我交代的嗎?”
房門口的小廝早被遣開,厲雲征關上房門,沉靜開口:“我剛才去見了她。”
竹榻上的人狐疑地瞟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她?兄長是說我未來的嫂嫂,還是未過門的娘子?”
厲雲征遂褪去朝服扔到衣架上,又從上麵隨便抽一件外衫披著,冷睨對方一眼,警告道“你彆找揍。”
“兄長這就沒理了。”厲雲行麵不改色,左右他才是受害者,即便從小打到都打不過,這點兒討說法的底氣還是有的。因道:“不說也罷,反正我瞧著鐘離家的小娘子可愛,娶回來也沒什麼不好。”
“你休想!”厲雲征語調不高,緊鎖的眉頭上布滿寒意。
“我的好兄長,你真是能給弟弟出難題。這事兒是我們能做主的嗎?”厲雲行合了折扇坐起身,長歎一聲。
“今兒太和殿裡的情形你也見到了,陛下已經後悔這門親事,縱然我不娶她,更不可能是你。真退了親,你就是在把她往更深的火坑裡送。”
厲雲征何嘗不明白這層關係,怔怔在一旁的官椅上坐下,神色悲戚又茫然,他熟讀兵法,此時卻想不到任何對策應戰。
細捋思路的間隙,猛然想起這幾日被皇後壽宴衝淡的一件事,眸光一轉問道:“禮賓司那邊有消息嗎?”
“王子中毒身亡,公主不知所蹤。京兆尹將消息壓得很死,這幾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後的壽宴上,京兆尹趁亂將一應人等下獄調查了。”
“果然,皇後壽筵隻是一道障眼法。”
猜想被證實,厲雲征心下愈加疑惑,若壓著消息不放是怕引起騷亂,烏達聞信起兵,那文帝再三強調讓他休沐,不回漠北……是計劃著奪他兵權,還是壓根不想打仗?
厲雲行沒有理會兄長的心思,折扇鐺鐺敲在竹榻邊緣,喚回對方的神思,上揚的眼角帶了幾分耐人尋味,道:“禮賓司上下圍得鐵桶一般,公主卻能神不知鬼不覺消失,兄長真不知情嗎?”
“我如何知曉,送他們進去的時候還好好的。”說著,眼神不自然遊移到彆處。
“兄長說不知便不知吧,”心虛二字都寫在臉上了,他不願說厲雲行也不戳破,淺笑著繼續道:“我那嶽丈大人定然知曉。禮部尚書是他的門人,偷偷運個人出來易如反掌。”
聽他說嶽丈,厲雲征好不容易舒開的愁容又爬上來,從前還拿這個稱呼揶揄對方,如今聽來唯有刺耳。
他煩躁地掏了掏耳朵,卸下自己的雜念,沉吟道:“可以運人,便可殺人……”
厲雲征結合草廬那晚念念所言,串聯起和親各個環節,真的阿依慕並未入京,自然有人替她動手,京兆尹若不能從和親團隊中揪出下毒之人,那麼隻剩下一個可能——
與阿依慕勾結的人在禮賓司內部!
思及此,厲雲征滿身汗毛直豎,脫口而出:“太師暗中串通烏達,殺了阿帕達!”
此想法與厲雲行不謀而合,點頭順著對方的話意往下說:“倘若太師串通勾結烏達是真,陛下今日的舉動就說得通了。太師倒戈之言,絕非空穴來風,陛下定然擔心太師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