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愈發難看的神色裡,那串沉穩的足音越來越近。梳著背頭、模樣嚴厲而英俊的男人在兩人的一步之遙之處站定,係著袖扣,微微頷首:
“在這。”
霍月尋的視線隻在父親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輕輕挪移了開來,語氣溫和而平靜:“爸。”
“嗯。”霍嚴清看都沒看他,目光隻落在陳靜瑩的身上,撩起她的袖口,“疼不疼?”
“……”
陳靜瑩的臉色驟然變得唰白,她抽不出手,便隻能扭過頭,不去看霍嚴清的臉,答非所問道:“……我還有一個菜要炒給小月亮。”
“我來吧,”霍嚴清的指腹微微摩挲了下她的傷口,這才分了點眼神給霍月尋,“霍月尋,跟我過來。”
霍月尋渾然未覺自己被差使,隻脾氣很好地“嗯”了一聲,從容地跟在霍嚴清身後。
得知自以為的愛情隻是一場“強取豪奪”的欺騙,陳靜瑩自然是想過離開的。
可是感情這件事情是世界上最說不準的,這麼多年來,她已經認清了現實,當初弟弟賭瘋了上了頭,債主不是霍嚴清也會是彆人。霍嚴清挾恩圖報,從此讓她恨也恨不明白,愛也愛不起來。
她如今,隻能與霍嚴清維持這個不尷不尬的關係。
並且拚了命地,要求霍月尋,不要像他的父親。
廚房間的門關上,幫廚阿姨都沒進來。
霍嚴清係上圍裙,熟練地開火熱鍋;霍月尋則安靜地站在一旁,順從地遞著配菜。一時間,廚房內隻剩下“滋啦滋啦”的聲響,父子二人站在一塊,有些微妙的心照不宣。
直到這一盤菜快炒完,霍嚴清才忽然開口:
“我看到你停在外麵的車了,你不是一個這麼粗心大意的人。”
霍月尋的動作一頓。
青色的火焰跳躍,在鍋外沿燎起一陣耀目的光暈,被霍嚴清擋了擋,才落到霍月尋的身上。後者俊逸的側臉隱在忽明忽暗的光暈中,即使是霍嚴清,也一時分不清他眸裡究竟是什麼意味。
“不管怎麼說,”見沒得到回應,霍嚴清收回目光,語氣中含了幾分警告,“都要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做事不可操之過急。”
火焰熄滅,空氣中還殘留著“嗤嗤”的聲響;光暈驟然消失,周遭一片濃重的黑暗。
霍月尋依然沒說話,隻是好半晌,微微地牽了牽唇角。
陳靜瑩的希望,可能還是要落空了。
“您放心,我知道。”
霍月尋的梨渦漾著點淺淡的笑意,
“——我是不會,像您這麼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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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下了兩天的雨,周一時,天終於放了晴。
因著霍月尋給的那一萬五,紀灼的這個周末難得不像從前那樣揪心,雖然依舊忙得腳不沾地,但至少臉上多了些笑模樣。用借的電瓶車把紀暖送回學校,他猶豫了一會要不要給自己也添置一輛代步工具,但看著那昂貴的價格,最終還是歇了心思。
回學校上了一上午專業課,又去火鍋店打工幾個小時,輾轉忙活了半天,一直到晚上準備去酒吧打工時,紀灼才忽然想起來自己上星期五答應好導員,要帶媽媽過來辦休學的事情。
他連忙掉頭往行政樓趕,一邊三步並作兩步地上樓梯,一邊攥著手機,想著等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