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男皇後(1 / 2)

殿內,柳無故一隻手摁著不斷撲騰的鸚鵡,一隻手往鸚鵡翅膀上抹上藥,他皺著眉,表情很臭:“彆動。”

鸚鵡聞言,撲騰得更歡了,柳無故下手重得讓鸚鵡覺得他是想弄死自己,黎星宿眼睛又濕了,在翅膀上的傷口再一次遭到重擊以後,眼淚簇簇的落了下來。

而頭頂傳來給他上藥的人的聲音:“怎麼又哭了,哭喪這名字還挺襯你。”

說話的人顯然不知道,他給鳥包紮上藥的手,重得像跟這鳥有仇。

向來端莊涵養的少年天子,此刻有了想罵人的衝動。

黎星宿不知道自己倒了什麼黴,本來在寢宮裡睡得好好的,一覺醒來突然變成了一隻鳥,一開口聲音卻還是他原本的聲音,他身份敏|感,萬萬不可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初次當鳥,連翅膀怎麼撲棱都不知道,飛也飛不起來,被一個婢女捉了去,婢女以折磨他逗樂,將死之際被他這個皇後救下。

現在,黎星宿感受著周身的疼痛,覺得大概他可能會疼死,不知怎的,在這個鳥的身體裡,他的情緒像是被放大了,一點委屈和疼痛,都能讓他掉眼淚。

鸚鵡頭頂那簇淡鵝黃色的毛毛無精打采的耷拉下去,湛藍的眼浸著水汽,黎星宿想著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悲從中來,忍不住又落了幾滴淚。

柳無故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包紮手法,用指尖彈了彈鸚鵡的小腦袋:

“好了,一點疼都受不住,一隻鳥還這麼嬌氣。”

他沒有給鳥包紮傷口的經驗,隻有戰場上給自己包紮過,所以根本沒想到一隻鳥的身體能承受的力度,跟人體能承受的力度,無法比擬。

柳無故心情很好,起了興致逗弄這隻鳥:“哭喪,你不是鸚鵡嗎?來,說一句。”

他眉眼舒展,眼神中興致勃勃,絲毫看不出剛剛他才目睹了兩個人被活生生的打死。

事實上柳無故也確實沒把那兩個婢女的命放在心上,雖然他是經曆過法治社會的,但他也同樣從皇權至上的社會中成長過,甚至還去了戰場。

人命在柳無故心中如草芥,不管是彆人的命,還是自己的,都如此。

更何況,那兩個看似柔弱的婢女,背地裡經常抽打原身這個皇後,原身是個傻的,也不受重視,那兩個婢女是皇後身邊的貼身婢女,給原身吃餿飯,讓原身挨餓,不順心了抽打原身,都是常有的事。

她們很聰明,都打在衣服能遮擋的地方,加上沒什麼人來見皇後,故而沒有被人發現。

這也是這坤寧殿裡藏有傷藥的原因,雖然皇後是個傻的,但也不是她們一個婢女能欺辱的,婢女不敢讓人知道皇後身上有傷,便將傷藥藏在坤寧殿,有時打得狠了,就給原身上點藥。

柳無故接受了原身的記憶,占據了原身的身體,替他討回一點公道,也是常理。不過想著剛剛一個婢女說她是皇上宮裡的人,男人淩厲的眉眼微挑:

是胡說的,還是她真是皇帝的眼線?

他還在逗弄著鸚鵡,用剛剛給它包紮傷口時不小心扯落的羽毛輕掃著鸚鵡的身體:“跟著我念,哭喪。”

“哭,喪。”柳無故見鸚鵡不開口,拿羽毛撥了撥它的身子,“你的名字,哭喪,哭,喪。”

黎星宿全身都痛,弄痛他的人還不停拿著從自己身上扯落的羽毛煩自己,在柳無故再一次伸手撥弄他時,終於忍無可忍,用鳥嘴狠狠的啄在了他的虎口上。

柳無故嘶的倒吸了一口氣,收回手,虎口處冒著血珠,他都要被這鳥氣笑了:“身體不大,氣性倒是不小。”

桌上的鸚鵡無辜的睜著眼看他,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原本想著等你翅膀好了就放你離去,現在嘛。”柳無故隨意地伸手抹去虎口處的血,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既然我被困在這宮中,那你就同我一起困在這鳥籠吧。”

說完他徑直走到窗前,看著遠處層層宮牆。

根據原身的記憶,柳無故知道自己還是在上一世那個時代,不過重生到了敵國黎國,若是死透了或者重生到另一個不相乾的朝代還好,如今重生到了柳國的敵國,還成了敵國的皇後。

意味著,他仍有機會,報他上一世之仇。

重生後前塵往事儘散這種屁話,從來都不是柳無故的行事準則,不過換了具身軀,記憶裡那些刻骨的仇恨就不是他的了麼?

狗屁的前塵往事,柳國被毒殺的王爺是他,如今黎國的傻子皇後還是他,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句話不適合柳無故,他喜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而他還記得,曾經為了能有朝一日攻下黎國,柳無故是費了些心思做了些功夫的,他上一世死得太快,這些暗線,可都還沒動。

柳無故目光幽深,思緒染上墨色,裡麵儘是些見不得人的陰暗法子,這時身後傳來一聲脆響,紛亂的想法被打斷,他轉身看去。

地上散落著白色茶盞的碎片,桌上一隻藍色羽毛肥嘟嘟的鸚鵡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

頭頂那簇毛是與身體不同的淡鵝黃色,此時正隨時呼吸在小腦袋上左右搖晃。

它的腳不安分的蹬了蹬,像是睡夢中遇到了討厭的人,正泄憤的踢人,顯然,地上茶盞的碎片就是這麼來的。

門外的人聽到了這聲脆響,幾個婢女身體抖了抖,為首的一個深吸了一口氣,對殿裡說到:

“皇後娘娘,您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