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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故慢悠悠喝完一口茶,將茶盞放在茶幾上。

茶盞和木製茶幾接觸的一瞬間,發出的咚的一聲響,讓躺在地上的太監們都跟著一顫。

柳無故站起來,薄唇微勾著:“此次,便罷了。”

“若有下一次,”柳無故蹲下身,拍了拍大太監的肩膀,對著他一笑:“本宮保證,這個宮內,這個內務府,將再也找不出一張熟麵孔。”

最後一句,聲音響在這內務府,殺意淩然。

全場寂靜的時刻,一道帶著疑惑的聲音響起。

“啾?”

一隻頭頂鵝黃色羽毛的小腦袋從柳無故衣襟裡探出,跟著滿臉驚恐的大太監大眼瞪小眼。

“啾啾?”朕有這般嚇人?

柳無故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被它嫌棄的躲過,飛出衣襟後才看到這滿地鮮血。

獸類的嗅覺總是要格外敏銳些,這血腥味直衝小肥啾的鼻腔。

前幾次也聞見過血腥,但那時都是情況緊急,壓根來不及嫌棄。

小肥啾忽閃著翅膀就飛得極高,遠遠的躲著這刺鼻的血腥味。

柳無故看著它的動作,眸色一暗,他本就想起了些不好的回憶,如今思緒不由得染上了些墨色。

連你也害怕我。

他聲音很低,近乎呢喃,沒人聽清柳無故在說什麼。

柳無故站在原地,腦子裡全是若是小福寶要跑,那便折斷它的翅膀,將它一生都關在籠中。

他看著高處小小的一隻藍點,也不出聲喊它,隻等著,等它飛出視線範圍時,就將它捉回來。

那麼小的一雙翅膀,隻需要兩指輕輕用力,就會像掰斷木簽一樣。

那雙能振翅飛翔,逃離遠方的翅膀,就會無力的耷拉下來,再也不能離開自己一步。

高空中的小肥啾突然打了顫,圓睜的眼睛左右望了望,莫不是高空太冷了?

它抖了抖羽毛,讓毛毛更蓬鬆,看上去圓滾滾一團,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裡的小肥啾看著站在下麵一動不動也不說話的柳無故。

“啾?”你傻啦?

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以為是太遠了柳無故聽不到。

一顆藍色的隕星直衝衝的朝著柳無故撞來,再快撞上的前一瞬。

隕星伸出翅膀,對著柳無故就耍起了流氓。

它扒開柳無故的衣襟口,一個撲棱就一頭紮了進去。

柳無故頓時感到胸口有一小團的溫熱,卻讓他幽深的眼神也染上暖笑。

胸口有兩隻翅膀兩隻爪子不停的頂著他。

“啾啾啾。”快走,好醜。

見柳無故不動,一顆小腦袋探出來,接著是兩隻翅膀,一隻翅膀捂著腦袋,就露出一雙滴溜轉的眼睛,另一隻翅膀對著門口指指,又戳戳柳無故的胸口。

像是在催促著他離開。

終於從扒拉個不停的小肥啾動作中看懂它的意思,柳無故輕笑一聲:“嬌氣。”

腳下卻快步離開了這裡。

待他離開,內務府的太監們皆是鬆了一口氣,互相攙扶著起身。

回到坤寧宮,柳無故看著這十幾個侍衛,一人賞了幾粒金瓜子。

到坤寧宮當差的,都是家底普通的人家,皇上無權,皇後更是不被人重視。

在坤寧宮當差不是個好差事,方才他們敢打內務府的那些個太監,也是因為皇上無權,宮裡的太監不被人看重。

本以為隻是聽命行事,如今得了幾粒金瓜子,自然是喜不自勝。

一粒金瓜子,就抵得上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了。

一乾侍衛當即跪在地上,雙手抱拳:“多謝皇後娘娘賞。”

柳無故一邊逗著懷裡的鸚鵡,一邊說道:“都該乾嘛乾嘛去,好好辦事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是。”

柳無故對著端上堅果來的含春輕輕一笑:“內務府的太監們就是一群狗。”

“隻要你狠到讓他們嚇破膽,那他們就隻會對著你搖尾乞憐。”

“若是擔心報複,隻能說明你還不夠狠。”

柳無故撚起一粒堅果遞到張著嘴的小肥啾,喂進去後抬眼看向含春:“你說對嗎?”

含春看著內務府剛剛派人送來的上好的堅果,一時無言。

小肥啾困惑的看著柳無故,好好的威脅起自己的大宮女做什麼。

柳無故又將一粒堅果遞到它嘴邊,待它張開嘴,卻又微微退了點。

小肥啾頓時伸長了脖子去啄,它進手退,幾個來回下來,小肥啾腳下一個不穩,啪嘰一下跌倒在柳無故掌心。

耳邊傳來男人愉悅的笑聲。

小肥啾支棱著站起來,用爪爪狠狠跺了跺。

這點力道對柳無故不痛不癢,他伸手又拿著堅果逗弄小肥啾,

“想吃嗎?”

小肥啾不答,腳下一個蹬腿,翅膀也跟著使勁,微微騰空了些,一下朝堅果撲過去。

柳無故眼疾手快,讓它撲了個空。

小肥啾也不氣餒,甚至沒回頭,直直的朝著桌子上滿滿一盤的堅果飛了過去。

柳無故一時沒發現它的意圖,待他端起盤子時,某隻機靈的鸚鵡長大了嘴巴給他看含在裡麵的堅果。

然後當著他的麵咕咚一下吞了下去。

“啾~”傻眼了吧。

得意洋洋的小肥啾挺著胸脯,身上的毛毛都跟著蓬鬆了些。

柳無故看著它,當著它的麵將那盤堅果放在櫃子裡鎖上,“今天明天都不許吃飯了。”

“啾?”小肥啾傻眼了。

柳無故伸出兩隻手指對著它比劃了一下,張開不足十厘米寬的距離,“誰讓你,隻有這麼點大。”

“欺負你,不就是伸手就來的事情?”

小肥啾氣哼哼的一屁股坐下,背對著他就一頓啾啾亂叫。

柳無故雖然聽不懂,但看小藍團子身體起伏的程度,激烈的語氣,一聽就知道不是在叫什麼好話。

“你想吃也行,但你要先告訴我,你和黎星宿什麼關係。”

“怎麼你醒著的時候他熟睡,你沒醒的時候,他都醒著?”

藍團子僵住了,身後傳來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嗯?爹爹的小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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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那不是你的福寶

在這個緊要關頭, 含春突然跑了進來,人未至聲先到:

“皇後,不好了不好了!”

含春喘著氣:“皇上暈倒了, 這會太醫正在瞧呢, 聽說柳相也到了。”

柳無故薄唇微張, 眼神落在背對著他的藍團子身上,“哦?是嗎?”

他走過去,一隻輕點兩下藍團子的頭,“走, 小福寶,跟爹瞧瞧去。”

藍團子被他揣進衣襟內, 隻露出個小腦袋。

黎星宿現在心裡滿是忐忑,柳無故怎麼會突然對著他說這一番話。

他是知道了什麼, 還是隻是試探。

柳無故大步流星的向養心殿走去,唇角帶著笑,顯然心情極好。

小皇帝昏睡這件事不難打聽,稍微出點錢, 便能將小皇帝的一言一行記錄買下來。

文漠將皇帝昏睡這件事詳細的給柳無故講過。

此前從未有過這種昏睡,而是從近來一段時間開始的。

說不出一個具體的時刻,最早小皇帝出現昏睡時,貼身的太監宮女皆以為是普通的入睡。

但是這個大致的時間,跟柳無故救下小福寶的時間, 相差無幾。

而且文漠轉述的皇帝昏睡的時間段, 和小福寶清醒的時間段太過吻合。

小皇帝曾親口說過他聽見過福寶說話。

一般人想不到這麼離奇的事情上去,可柳無故不一樣。

他本就是重生過的人,那人變鸚鵡,又有什麼不可能呢。

踏進養心殿, 柳無故就感覺到這沉悶死寂的氣氛。

柳永昌看到他來了,隻瞥一眼,冷聲道:“你怎麼來了。”

柳無故走進床邊,給熟睡中的小皇帝掖了掖被角,“皇上暈倒了,我這個做皇後的,自然要來看看。”

跪在地上的太醫身體抖如篩子,柳永昌又問了一遍:“你說皇上的身體沒有問題?”

太醫聲音顫抖:“是,皇上脈象平穩,隻是睡著了。”

柳無故盯著小皇帝瑩白的臉若有所思,他懷裡的小腦袋也探出頭看向床上的人。

藍團子眨了眨眼。

從另個人的視角看自己,這其中的感覺,古怪又新奇。

它又眨了眨眼,看得仔細,心裡突然冒出自己當真好看的想法時,眼前一黑。

再一睜眼,就見昏睡過去後少了身體支撐,從衣襟裡滑出來的藍團子直直的便自己砸過來。

黎星宿下意識伸手接住了。

軟軟的手感像是在捏這個毛團子。

黎星宿又捏了捏,軟糯糯的,鬆手還會回彈,原來手感這麼好,怪不得柳無故整日……

咳,一想到那時是自己,黎星宿打住了自己的思緒。

他這麼大的動作,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柳無故率先開口:“陛下,可否將臣的鸚鵡還給臣。”

黎星宿掀開被子起身,走到柳永昌麵前:“柳相怎麼來了。”

竟直接無視了他。

柳永昌視線在二人之間掃過,隨即開口道:“臣聽聞皇上暈倒了,一時擔心便過來看看。”

黎星宿輕笑:“朕隻是睡著了,這些日子入了冬,朕整日都覺得冷,無事便坐在床上。”

“這不,坐久了就犯困,便睡著了。”

“柳相對朕關心,朕心中熨帖,隻是朕身體真的無事。”

一番話下來,就在表達一個意思,身體好,隻是睡著了。

柳永昌自然不會接話,他今日來,又不是真的看皇帝身體好不好的,

“可方才不論怎麼叫陛下,陛下都沒醒,這未免睡得也太沉了些。”

柳永昌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一乾宮女太監們,“你們說說,皇上今日是否時常昏睡?”

曹公公欲言又止,其他太監宮女們白著一張臉答是。

柳永昌突然跪在地上,朗聲道:“國不可一日無主,陛下雖正值春秋鼎盛,但如今嗜睡難醒,還望陛下下旨選秀,充盈後宮,早日留下皇嗣。”

黎星宿笑意淡了些,卻還是笑著將柳永昌攙扶起來:“柳相這是說的什麼話。”

“選秀這件事,事情繁瑣,如今朝內出了這麼多事,且再過不久柳國新帝大婚。”

“不若再推遲些時日,也不遲啊。”

柳永昌隻消確定皇帝真的昏睡不醒便行了,在這裡跟他廢口舌無用。

皇帝不願意,那便朝堂之上群臣施壓。

屆時,他不願意也得願意。

“陛下不如在考慮一會,這選秀也不是件小事。”

柳永昌沒留在這說幾句便走了。

黎星宿看著不肯離去的柳無故,揮手讓太醫們和一乾宮女太監退下。

柳無故一步步走到黎星宿跟前,兩人離得極近,遠遠的看上去,就似在耳鬢廝磨:

“陛下,把臣的鸚鵡還給臣。”

黎星宿將藍團子捏在手中,退開半步:“這本就是朕養的鸚鵡。”

柳無故笑開了:“這宮裡誰不知道,皇後養了隻藍羽鸚鵡,怎麼就成了陛下養的了。”

他垂眼看向黎星宿手中的藍團子,興味的說:“臣這鸚鵡極其通人性,不如待它醒了,臣和陛下同時喚它,看它到底是誰養的?”

柳無故不等黎星宿回答,話鋒一轉,其中暗含的意思讓黎星宿抿緊了唇,

“隻是不知,陛下醒著的時候,它能不能醒過來。”

朕就是鸚鵡,不是你養的。

黎星宿空著的那隻手捏緊又鬆開,心裡這般想著,嘴上卻不能說。

一旁的柳無故還在那咄咄逼人:“陛下,您覺得呢?”

黎星宿輕歎一聲,將手心的藍團子攤開在兩人麵前,他手指摸了摸熟睡中的團子,目光溫柔。

柳無故眉頭微挑,這種眼神?

“這件事,朕可以告訴你,但你要保證不能向第二個人透漏,否則朕必殺你。”黎星宿知道柳無故不會輕易罷休。

柳無故爽快答應:“好,陛下請說。”

黎星宿又摸了摸藍團子的小腦袋,“朕與它,性命相連。”

還在等下半句的柳無故看著閉上嘴的小皇帝,“僅此而已?”

黎星宿目光悠遠,像是陷入回憶:“朕前段時日生命垂危之際,遇見了它。”

“待好了過來,就常常昏睡,朕心裡有所感,朕的生命和一隻鸚鵡聯係了起來。””這是極大的弱點,朕不能將它告訴任何人。“

黎星宿眼神變得銳利,看柳無故的神情帶著些咬牙切齒:“可那日它偷跑出去後,遇見了你。”

“它被你所救,不知為何又跟你聯係上了。”

柳無故有些詫異:“跟我?”

黎星宿眼帶怒意:“對,它不能離開你身邊太遠。”

“你當朕想將它交在你手中養嗎?朕是沒有辦法!”

柳無故看著熟睡中的藍團子,內心占有欲得到了詭異的滿足,不能離開他太遠,不錯。

“所以陛下不是它?”他問道。

黎星宿眼神沒有一絲閃躲,甚至有些好笑:“朕怎麼可能是它?傻鳥。”

怕了吧,朕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黎星宿緊盯著柳無故,狀似被逗笑了般想到。

柳無故回想起那隻鳥的種種行為,附和的點點頭:“確實挺傻的。”

黎星宿麵色未變:“朕猜測,這隻鳥在看到人生命垂危或自己生命垂危時遇見人,便會與某個人產生聯係。”

柳無故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突然說道:“陛下告訴我這個,就不怕我殺了這隻鳥,以謀害陛下?”

黎星宿失聲輕笑,一雙鹿眼半眯著,嘴唇上揚,似精致的人偶有了靈魂,

“朕怕,朕當然怕,可它隻能呆在你身邊,這件事朕瞞不了多久。”

“所以朕早就下令,若有朝一日朕突然身死,那朕以往所有的下屬,皆會聯合起來殺你。”

柳無故點點頭:“皇上還是這般笑起來好看,以往,太假。”

正在威脅柳無故的黎星宿微怔,又強調到:“朕,在威脅你,不是同你說笑。”

柳無故了然的點點頭:“臣懂。”

“陛下的意思就是,你死了,臣也不獨活。”

“我們一起上黃泉下碧落。”

你懂個屁啊!

沉穩自持的皇帝陛下難得的在心裡冒了句臟話,垂下的一隻手捏成拳。

指尖掐進肉裡,留下一個個彎彎的月牙印記。

一番威脅的話被柳無故說來就像殉情一般。

黎星宿心中惱怒,“皇後,當真不是龍陽?”

柳無故說得坦然:“臣當真不是,皇上莫不是誤會了什麼。”

黎星宿舌尖頂著上顎,在心裡咬牙切齒。

柳無故若不是龍陽,朕把名字倒過來寫。

“陛下,若是無事,便將臣的鸚鵡還給臣吧。”柳無故饒有興趣的看著黎星宿那張表情變化的臉。

他不知為何小皇帝總覺得他是龍陽。

柳無故自覺自己真的不是。

鋼筋鐵骨的直男柳無故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麼的引人遐想。

黎星宿將鸚鵡放在他手心,隻感覺柳無故指腹輕輕劃過他的指尖。

還說自己不是!

登徒子!

黎星宿收回的手輕微顫了顫,冷著臉開始趕人:“皇後請回吧。”

柳無故莫名的看著突然生氣了的小皇帝,也不去招惹他的黴頭,說了句告辭便轉身離開。

對於剛剛手指相觸,他一點都不知道。

隻是想拿回自己養的小福寶,動作便快了些,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打上登徒子的稱號了。

在快要踏出養心殿時,柳無故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對著黎星宿一笑。

“若你真的同我的福寶性命相連,那我必定會保護好你。”

“皇上想做什麼就去做,臣會幫你。”

後一句話,便是在站位了。

柳無故走了,留下黎星宿一人。

空蕩的殿內突然響起低低的一聲。

“那不是你的福寶,那是朕。”

說話的人抿著唇,耳朵卻紅了。

柳無故心情極好的走在回坤寧宮的路上,小福寶,你可莫再讓我抓住什麼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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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陛下喚臣名字,當真好聽

一隻熟睡中的藍羽鸚鵡被戳了戳軟嘟嘟的屁股。

它就像被戳的果凍一般, 軟軟的,隻是不像果凍冰涼,反而帶著溫熱。

柳無故又伸出手去戳了戳, 與他惡趣味動作不同的是, 他臉上陰沉的表情。

自從那天見過皇帝之後, 他養的鸚鵡便再也沒醒過來。

至今已有兩天了。

若不是小肚皮還有起伏,柳無故幾乎都要以為這鸚鵡死了。

柳無故在心裡定下最後期限,三天。

三天後,鸚鵡若還是不醒, 他就要去找小皇帝問個清楚了。

黎星宿也不知為何這兩日沒有昏睡過哪怕一次,他猜想難道是鸚鵡和人身同處一間房間, 就可以解除這種狀態。

或是鸚鵡跟人身近距離接觸。

當時那種情況,隻有這兩種可能性。

但不管怎麼說, 不在被變成鸚鵡所困擾,對黎星宿來說是一件好事。

他是皇帝,擁有這麼一個弱點是致命的。

這般想著,但黎星宿不知為何, 心裡總有些悵然若失。

這兩日,柳永昌召集群臣向他施壓,要求他選秀充盈後宮。

用的理由便是他嗜睡難醒,若有朝一日一睡不醒,也有留下皇嗣, 讓朝堂不至於動蕩。

柳永昌在打什麼主意, 黎星宿心裡清楚得很。

黎星宿這兩日依舊裝作動不動就突然昏睡的樣子,既然嗜睡難醒這件事已經難以解釋,那不如好好利用此事。

若是他一直這麼突然昏睡,柳永昌防備他的心也會減弱很多。

至少在皇嗣成長前, 都是對他有利的。

至於選秀充盈後宮,待到妃嬪們入宮,這件事也不是沒辦法應對。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免則免。若實在不行,黎星宿也不懼怕。

他也不是沒有試過讓安插在柳永昌手下的人諫言。

說皇帝是個不思進取的,這麼多年也安於現狀,而且皇帝年紀尚輕,待到他有心插手朝政時,再行此事也不遲。

可柳永昌打定了主意要讓他選秀,拿的就是殺父留子的主意。

如今他既然因為這個理由要納妃留嗣,納妃後也因為這個理由無法行|房,也是常理之中。

所以這兩日,黎星宿裝睡裝得很坦然。

第三日,朝堂之上。

柳永昌率先道:“皇上如今已二十有一,哪怕是尋常百姓,這個年歲也早已娶妻生子。”

“現如今陛下又突然多出了個嗜睡難醒的症狀,還望陛下早日選秀,以充盈後宮,留下皇嗣啊。”

朝堂之上,幾乎全部的官員都跪下了:“還望陛下充盈後宮,留下皇嗣。”

除了章承恩和柳永昌,所有的朝臣都跪下了。

黎星宿看著跪下的烏壓壓的一群人頭,這些人裡麵有他的人,有章太傅的人,但更多的,是柳永昌的人。

章承恩不足以為懼,若是想收拾他,以黎星宿現在的勢力就能做到。

留著他不過是為了有些時候能多多少少牽製柳永昌。

柳永昌忌憚章承恩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太傅。

是帝王之師,也稱得上是天下文人之師。

章承恩在文人書生當中,威望甚高,一呼百應。

柳永昌這個人,行事又想要權利,又想要好名聲,投鼠忌器,顧慮太多。

能在宰相這個位置上穩坐這麼多年,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他那個當黎國鎮國大將軍的兒子。

黎星宿坐在龍椅上沉默不語,任由下麵的群臣們跪著。

柳永昌和章承恩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叫道:“陛下!”

兩人緩緩跪了下去:“還望以江上社稷為重啊!”

見此,黎星宿在心裡輕歎一聲,知道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了。

他快步走台階,一手一個將人扶起來:“柳相,太傅,你們這是做什麼。”

“二位對黎國的心,日月可鑒,朕實在是不該任性。”

“這選秀女充盈後宮一事,便按柳相的意思辦。”

黎星宿眼裡漾開淺淺的笑意,對著柳永昌說道。

柳永昌喜行不露於麵,沒人知道他沉醉於這種成功讓皇帝妥協的感覺。

哪怕你是萬人之上的皇帝,還不是要被我踩在腳下。

柳永昌麵色沉穩,應聲道:“是,那這件事便交於戶部和內務府負責。”

待下了朝,本想歇息一會的黎星宿,在自己殿內醒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柳無故負手現在養心殿中,聽到聲音轉過頭看向門口。

站在他身邊的是急得團團轉的宮女和侍衛們。

見到黎星宿走進來,宮女和侍衛連忙跪在地上,一個宮女說道:

“皇上,皇後執意要闖進來,奴婢們實在是攔不住啊。”

為首的侍衛簡短的說道:“臣等無能,攔不住皇後。”

黎星宿應了一聲,讓他們先下去。

這點人攔不住柳無故,才是理所應當的。

變成鸚鵡呆在柳無故身邊時所見的一切,他自然知道柳無故的本事。

黎星宿繞過他向椅子走去,擦身而過的時候,一隻大手拉住了他。

柳無故拉著他的手,叫了一聲:“陛下,我們談談?”

黎星宿使勁掙脫他的手,可那雙大手就像烙鐵一樣死死的握住了他。

“主人家的房間,沒人在的時候最好是在門外等候,皇後從未上過一天學,未讀過一本聖賢書,不懂這個做事道理,朕不怪你。”

掙脫不來,黎星宿便也放棄了:“但無故拽著彆人的手不放,這做人的道理,皇後也不懂嗎?”

柳無故搖搖頭:“臣雖未讀過書,但臣知道心疼愛人的道理。”

“臣乃陛下的皇後,這外麵天寒地凍,臣身體柔弱,若是凍壞了,想必陛下是會自責的。”

他有理有據,仿佛說得就是事實:“臣怎麼能忍心見陛下自責,所以臣便從源頭杜絕了此事的發生。”

黎星宿看著麵前冬日還穿著一件輕薄的白色燙金衣袍的高大男人。

從頭到尾,沒有哪一個地方跟柔弱沾得上邊。

柳無故見黎星宿啞口無言,突然促狹一笑:“陛下叫臣的名字如此情意綿綿,想必陛下心中所想,就是臣所說。”

黎星宿好看的眉頭蹙起,一雙鹿眼滿是困惑:“朕何時喚你名字,還…情,意,綿,綿?”

後麵四個字被他說得咬牙切齒。

柳無故又笑,似乎看小皇帝變臉很有意思:“陛下說,無故拽著彆人的手不放。”

“這還是陛下第一次叫臣的名,當真好聽,隻是臣拽的不是彆人,是陛下。”

黎星宿幾乎想伸手扶額,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呸,死斷袖,斷袖的眼裡怕不是看誰都斷袖。

黎星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道:“無故拽著彆人的手不放,是沒有緣故,不是在叫你。”

柳無故眉毛微挑,語氣含笑:“陛下又叫臣的名,臣聽在耳中,喜在心裡。”

逗著人的柳無故心中感歎,變成人的小福寶還是這麼好逗弄。

黎星宿深吸一口氣,心裡低低罵了一句不要臉,開始懷念當鸚鵡的時候。

那時柳無故說了讓他不高興的話,飛過去就是一頓打。

那像現在,隻能自己在心中罵兩句當做自己出氣了。

“皇後若是無事,便回坤寧宮休息。”黎星宿現在隻想把人趕走,眼不見為淨

柳無故鬆開拉著黎星宿的手,把熟睡中的藍團子攤開在掌心:

“陛下,它已經熟睡三日不醒了,陛下可知這是為何?”

黎星宿看著這鳥,心裡一動,既然柳無故懷疑他是這鸚鵡,那不如趁此機會,斷了這個懷疑。

“這!怎會如此啊?”黎星宿滿臉驚訝,急忙拿起鸚鵡查看。

柳無故眼神緊盯著小皇帝,反問道:“皇上不知此事?”

黎星宿在柳無故麵前探查了一下鸚鵡,發現它仍在呼吸後鬆了口氣,這顯然是做給柳無故看的。

“朕這兩日也時常昏睡,這鸚鵡沒整整三日不醒啊。”

柳無故神情狐疑:“陛下這兩日時常昏睡?”

“是,與往常並無不同。”黎星宿說道。

“莫非是朕想岔了?朕的昏睡和它的昏睡並無關係?”

柳無故麵色陰沉下去,看黎星宿的眼神不再是溫柔的,而是銳利,是審視。

“陛下當初為何覺得自己同這鸚鵡有聯係?”

黎星宿像是被他的視線刺了一下,心裡莫名有些酸澀,忍不住偏過頭去:“那日朕從昏迷中醒過來,就看見這鸚鵡,後來朕養了它幾日,”

“而朕從遇見它起就時常昏睡,而這鸚鵡,隻醒在朕昏睡時。”

柳無故上前一步掐著他的下巴讓他同自己對視:“你當真不是鸚鵡。”

黎星宿眼神裡儘是難堪,“朕,堂堂一個皇帝,怎麼會是鸚鵡。”

柳無故鬆開他的下巴,冰涼的視線掃過黎星宿的身上,朗聲叫到:“來人!”

曹公公和幾名宮女魚貫而入,低頭問道:“皇後喚奴才等,可有吩咐。”

柳無故目光似刀,聲音冷冽似冰:“皇上可曾養過這隻鸚鵡?”

曹公公和幾個宮女大著膽子抬頭看了一眼。

一個宮女似乎想起了什麼:“好像是養過的,不過時間很短,奴婢記不太清了。”

她一開口,另一個宮女也附和道:“是養過,陛下還吩咐過奴婢準備些鸚鵡吃的東西,所以奴婢記得。”

黎星宿站在原地,他皮膚白,被柳無故大力掐過的下巴此時已經有了桃紅色的指痕,看上去駭人極了。

對於柳無故問宮女,黎星宿是不擔心的,他確實以鸚鵡的身體出現在這養心殿過,那是他剛變成鸚鵡的時候。

被宮女捉住時,是它想離開皇宮,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剛跳出養心殿的窗戶,便被一個陌生的宮女捉了去。

然後便被宮女帶到了坤寧宮,又遇到了柳無故。

柳無故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回坤寧宮的路上他的手死死的握成拳,他知道小皇帝沒做錯什麼,他不該朝小皇帝發那麼大脾氣。

是他自己自作多情將小皇帝當成了他的福寶。

可若是皇帝這兩日還在昏睡,那他的福寶,卻是為何醒不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攻用行動告訴我們,追老婆就是不能要臉,要臉沒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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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並沒有夫妻之實

狹窄的巷子裡排著長隊, 這些人都穿著下人的衣服,但看麵料,也是普通百姓買不起的料子。

這是西街最偏僻的一條巷子, 狹窄擁擠, 到處拉著繩子, 掛著衣服,道路上四處是臟汙,因為巷子太窄,房子互相遮蔽, 連陽光都吝嗇於照射進來。

這種地方,就隻有窮苦百姓會住在這裡。

一塊磚掉下來都能砸到好幾個權貴的京城, 也不是沒有掙紮在生存邊緣的人。

隻是他們都被驅逐到陰暗的角落,不被人注意, 也不被人想起。

這個地方,何時會出現這麼多高門貴府的下人們,住在這裡的人都好奇的探著頭看。

一個婢女打扮的人嫌棄的拎著裙擺,看著腳下黑乎乎看不出一點乾淨的地麵抱怨道:

“真不知道爾大夫為什麼要住在這種地方。”

另一個丫鬟點了點頭, 頭上的簪花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蕩,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小心翼翼的躲過頭上晾著的衣服,朝說話的婢女湊近了些:

“我看呐,今天咱們又要白等了, 這都日上杆頭了, 門都還沒開。”

等得無聊,又有一個下人跟她們搭話道:“可不是嘛,這爾大夫也太會拿喬了。”

“噓,瞎說什麼呢, 要是這話被爾大夫聽到了,請不回去你看老爺怎麼收拾你。”他同行的人連忙打斷他的話。

那下人頓時住了嘴。

其他人也不說話了,就靜靜的在這裡等著。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從房頂上跳下來,直接越過了長長的隊伍到了最前麵。

排隊中的眾人頓時不滿,排在第一個的人急道:“這位兄台,還望講點規矩,大家都是一大早來這裡排著的人。”

他後麵的人紛紛附和:“對啊,要找爾大夫,就到後麵排隊去。”

“就是就是,我們排了這麼久,你憑什麼插隊啊。”

“知道我家大人是誰嗎?要不是爾大夫有規定,輪得到你在這插隊?”

柳無故淡淡看他們一眼,冷聲道:“我和爾千鬆有約。”

“你說有約就有約啊,那我還和爾大夫有約呢。”

“我們在這裡的誰沒約啊?”

“而且爾大夫還在睡覺,老老實實來排隊等著吧。”

柳無故不再解釋,伸手就敲門。

咚咚咚三聲,敲得震天響。

此舉立即引得所有排隊的下人更加不滿。

排在首位的下人黑了臉:“這位兄台,你若是把爾大夫得罪了,讓他今日不願意開門,可彆怪我們不客氣。”

柳無故笑了,森冷一笑,隨即一掌猛地拍在門上。

轟隆一陣巨響,伴隨著木頭破碎垮塌的聲音,做工上乘的門,就這麼碎在了眾人麵前。

一時間鴉雀無聲,人們的視線在倒塌的那扇門和柳無故的手之間徘徊。

想指責又不敢說話,生怕給自己也來上這麼一掌。

聽到動靜的爾千鬆急急忙忙走了出來,看到是柳無故,苦著一張臉:“你上次來拍碎我一張桌子,這次來又拍…”

看著柳無故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他頓時住了嘴,對著外麵等待的人說道:“你們回吧。今日我有事。”

為首的下人以為他被脅迫了,大步上前對著爾千鬆拱手說道:“爾大夫,若是您有需要,我們老爺必定會出手相助。”

爾千鬆擺擺手,“這是我朋友,你們回吧。”

說完他便急忙帶著柳無故去了內間。

“少爺,可是有什麼事?”爾千鬆揣摩著問道。

柳無故將昏睡中的藍羽鸚鵡拿出來,麵沉如水:“你看看,它已經睡了四日未醒了。”

爾千鬆小心翼翼的接過,探了探鸚鵡的呼吸,又檢查了一下鸚鵡的身體。

“…它就是,睡著了…”爾千鬆低著頭說一個字抬眼看一下柳無故的臉色,“……一點毛病都沒有…”

待他說完柳無故的臉色已經黑得他不敢看了。

柳無故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握緊:“那它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爾千鬆摸了摸耳朵,不敢說自己不知道,隻好問道:“這,它昏睡前有什麼特彆的事情嗎?”

柳無故搖了搖頭:“並無。”

“你看,是不是中了什麼藥或者蠱?”

爾千鬆視線掃過圓滾滾的鸚鵡,羽毛蓬鬆柔軟,翅膀爪子有力,一看就活的滋潤,毫無中毒中蠱的跡象。

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掀開鸚鵡的眼,爾千鬆湊近了仔細的看,非常確定這就是單純的睡著了。

“不如王爺將它留在我這裡,我再仔細的診斷一番,翻閱典籍,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喚醒它。”爾千鬆提議道。

柳無故有些遲疑。

爾千鬆見狀道:“王爺您在這裡守著也無濟於事,而且屬下觀這鸚鵡,生機未絕,與王爺之間厚重的因果未斷,想來天無絕人之路。”

柳無故還真有事不能守在這裡,想了想同意了爾千鬆的提議,他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

而且既然爾千鬆說福寶與他因果未斷,生機未絕,柳無故也就稍微放心了。

醒過來,應當隻是時間問題。

留在爾千鬆這裡,若是他翻閱典籍查出了什麼,也好儘快讓福寶醒過來。

少了嘰嘰喳喳整天亂啾的鸚鵡,柳無故很不適應。

“有什麼事找文漠,他能聯係上我。”

爾千鬆大驚,不可置信的問:“文漠知道我來黎國了?”

柳無故冷笑:“就你那點躲貓貓的功夫,誰找不到你?”

說完他便離開了。

柳無故要回宮,是因為選秀一事。

自古以來,哪位皇帝選秀納妃,不得磨磨蹭蹭弄個十天半個月。

這可到好,一天時間,秀女就可以進宮了,他作為皇後,必須到場和皇帝一起,看看給誰留牌子,給誰賜香囊。

柳永昌那個老東西,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這麼著急忙慌的想讓秀女們進宮。

這般揣摩著,柳無故一路回了宮。

守衛宮中的禁軍絲毫沒有發現有個人從他們頭頂就過去了。

那些極易響動的瓦片在柳無故腳下,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

待到柳無故回到坤寧宮,就被含春著急忙慌的叫住了:“皇後,您這一大早的,到底去哪了,選秀馬上就開始了,快些準備吧。”

柳無故頷首:“走吧。”

含春短促的啊了一聲:“就穿這一身去嗎?皇後還是換身衣服吧?”

柳無故擺擺手,“無事,就這樣。”

他一說要走,以含春為首的一群宮女頓時有序的跟在他後麵。

到了地方,高台上擺著兩張椅子,一左一右,一個在前麵,一個稍後點。

柳無故直接坐到了右邊稍後的椅子上。

沒過多時,黎星宿也來了,看著柳無故他有一瞬的愣神,但很快掩飾過去了。

柳無故給他見禮,黎星宿擺擺手,沒有多說。

兩人之間,很是沉默。

看著身旁人下巴上還未消去的掐痕,柳無故眼神動了動,終究還是有些在意:

“還疼嗎?”

黎星宿聞言一愣,轉過頭看他。

一雙好看乾淨的鹿眼,看人的眼神都帶著幾分無辜稚氣。

柳無故朝著那掐痕伸手過去,想看看到底傷得怎麼樣了。

啪的一聲脆響。

空中停著兩隻手,一隻白皙修長打人的手僵在半空,另一隻大一圈膚色較為深些的偏在一旁。

黎星宿收回手,不自在的抿了抿唇:“朕無事。”

柳無故若無其事的收回手:“是臣的不是。”

“無礙,隻是看著駭人,並不疼。”小皇帝淡而疏離的話語聽在耳裡,總讓柳無故覺得不是滋味。

時辰到了,曹公公尖聲說道:“進!”

一個頭戴步搖,身穿藕粉色束腰羅裙的女子走了進來。

曹公公朗聲說道:“嚴家女,年十八,蕙質蘭心,乃宰相推選。”

最後半句話,顯然不是選秀時該說的話,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名女子突然抬起頭看了黎星宿一眼,黎星宿回以輕笑。

女子也笑,聲音清悅,天真嬌俏。

“留牌子。”黎星宿道。

柳無故在一旁冷冷的說道:“這還未入宮呢,就眉來眼去。”

下一個女子已經進來了,黎星宿不知道他發哪門子瘋,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說。

那雙鹿眼因為有些生氣變得更鮮活了三分,柳無故看著轉過頭正襟危坐的小皇帝,他隻有側臉對著自己,白得似玉的臉,飽滿的天庭,淩厲的下顎線。

下巴上還有些桃粉色的掐痕,不知為何,柳無故隻覺得自己是被那一瞪,瞪出逆反心理了。

他幽幽的長歎一口氣:“這常言道,隻聽新人笑,誰聞舊人哭,這新人還未過年呢,陛下就看不見我這個舊人了。”

柳無故故作愁緒的蹙著眉,眼裡卻是明晃晃的笑意:“還是說陛下對著比臣好看的女子,膩煩了臣?”

黎星宿越聽越不對勁,想到自己身邊這是個有龍陽之好的。

小皇帝打了個惡寒,該不會是…

吃醋了吧……?

黎星宿艱難的咽了咽,他是想拉攏柳無故為自己所用,但是如今…

柳無故這個狂徒,看上了朕…

該如何是好。

黎星宿喉頭滾動,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皇後,朕與你,隻是名義上的夫妻。”

並未有夫妻之實。

就老老實實給朕,做一個臣子。

柳無故忍著笑,故作緊張的問:“陛下,莫不是…隻要陛下願意,臣隨時都可以。”

黎星宿僵住了,不知該怎麼回話。

“賜香囊。”他對著底下的那個女子說道。

柳無故不依不饒:“陛下?”

他有些意猶未儘,沒有小福寶逗,逗逗小皇帝也不錯。

黎星宿壓低聲音:“休要胡言亂語,今天晚上,我們談談。”

也是時候,挑明了說。

他放柳無故離宮,柳無故幫他做事。

想到著,小皇帝在心底歎了口氣。

若是這廝到時候除了自由還想要朕……

回想起曾經在柳無故沐浴時看到過的,不似正常男人大小的,碩大的東西。

黎星宿猛地坐直了身體。

絕對不行!

他耳尖通紅,為自己心中的所想羞赧。

作者有話要說:  柳無故這邊還在逗著玩,小皇帝那邊腦子裡都開始亂七八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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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朕是平的!不信你摸

在椅子上端坐一天, 柳無故正想回自己宮內歇息,就聽見小皇帝清朗的聲音發出的邀請:

“今晚,皇後與朕共用晚膳吧。”黎星宿說道。

柳無故眉頭微挑, 剛要答應就聽見曹公公插話道:“皇上, 這剛選了妃嬪, 是否要召她們侍寢?”

曹公公本想說柳相推選的那位,不早日召見恐怕不好,但念及這麼多人,他便委婉的提醒兩句。

黎星宿還未說話, 柳無故就先回他了:“今日剛選完,今夜就進宮了?但凡有點頭臉的人家納妾都沒這麼上趕著。”

“這深宮寂寥, 陛下馬上就有了這麼多新歡,怎麼, 再陪本宮一夜的時間都沒有?”

黎星宿表情不自在的偏過頭去。

不會吧不會吧,柳無故這個狗……咳,他不會是誤會了吧。

雖然推了曹公公的話茬是好的,但是, 深宮寂寥…新歡…陪一夜…

小皇帝極力克製著自己想要張口拒絕的想法,眼神都不敢再往柳無故那裡看一眼。

生怕自己又讓柳無故誤會了。

曹公公訕笑著:“皇後說得是,奴才糊塗了。”

這皇後和陛下,昨天還劍拔弩張,今日怎麼又要在一起用膳了。

曹公公心裡嘀咕, 但不敢再說什麼。

回到太和殿, 沒坐一會便端上來一盤盤精致的菜肴,色香味俱全。

待到太監依次試菜後,黎星宿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吧。”

曹公公一笑:“陛下, 您用膳怎麼能沒人伺候呢,就讓奴才留下吧?”

黎星宿聲音沉了些:“你也下去。”

“是。”曹公公對著那些太監宮女們揮揮手,帶著頭出去了。

柳無故夾起一筷子脆藕:“陛下用的菜,果然要比臣宮裡的好吃些。”

黎星宿放下筷子,麵對著柳無故:“我們談談吧。”

柳無故莞爾,也將筷子放下:“洗耳恭聽。”

“朕想要你幫朕。”黎星宿直奔主題說道。

柳無故沒有驚訝,伸手將桌上的酒壺拿起,給兩人分彆倒了杯酒。

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儘,“我憑什麼幫你?”柳無故將杯子在空中翻轉,示意自己喝儘了。

這是他在現代生意場上同彆人喝酒時留下的習慣。

黎星宿見他空杯的舉動,視線飄忽的看著自己麵前那杯酒。

柳無故該不會是想將朕灌醉……

然後圖謀不軌……

黎星宿不再看酒杯,假裝自己沒看懂他讓自己喝酒的意思:“朕可以放你出宮。”

柳無故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是我想要的,但不足夠。”然後一飲而儘。

黎星宿看著他又對著自己笑著喝完一杯酒,暗自咬牙,強裝鎮定:

“你還想要什麼?”

“朕是絕對不會喝酒的。”他急忙補充道。

柳無故詫異的看著坐得筆直像是在給自己打氣的小皇帝,一時不知道他腦袋裡在想什麼。

“皇上,不是陪我喝幾杯酒就能讓我給你做事的。”

雖然這小皇帝得是挺好看的,但也沒好看到陪著喝幾杯酒,自己就要為他做事的份上。

黎星宿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背對著柳無故沉聲道:“其他的事更不可能!”

他背對著柳無故不被看見的臉上一片薄紅,心裡暗罵:

無恥之徒!竟然真的敢……

敢想著染指朕!

柳無故被這一出搞得有些語塞:“陛下,這就是你談事的態度?我可什麼條件都還沒說。”

他這時沒有稱臣,而且將自己擺在一個和小皇帝平等的位置上。

黎星宿沒有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他倒要看看,柳無故到底能有多猖狂,還想要把話講明了:

“好,你說。”

柳無故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酒,黎星宿現在聽到酒水倒進杯中的水流聲,心尖尖都在抖。

他已經在思考到時候柳無故喝多了,發起狂要硬來,這太和殿的太監侍衛們靠不靠得住的問題了。

“第一,待到皇帝大權在握,我要陛下幫我保護幾個人。”

“第二,若是有朝一日與柳國開戰,陛下不可濫殺柳國百姓。”

“第三,我要柳江明做不成這個皇帝,換新帝上位。”

柳無故說完這三點,就見小皇帝呆呆的轉過頭,憨裡憨氣的出聲:

“就這些?”

柳無故感覺今天的小皇帝真的有些奇怪,“就這些。”

前兩條是挺簡單的,但是第三條在小皇帝看來僅僅是就這些的程度?

柳無故是可以很輕而易舉的潛入柳國皇宮殺掉柳江明。

可他的處事原則不允許他這樣做。

他要柳江明看著他畢生所圖從他手裡流失,要他眾叛親離。

報仇的方式有很多種,殺人,是最簡單也最不痛不癢的報複方式。

至於留柳江明一條命,也不是柳無故仁慈,活著痛苦,才是折磨。

而留他一條命,柳無故也就當自己還了皇後將嬰兒時的自己養到八九歲的恩情。

黎星宿忍不住又問了一次:“真的就這些?”

柳無故失笑:“皇上是覺得不夠?那可以等我想好了其他的,再來告訴陛下。”

“不不不,夠了。”黎星宿頓時拒絕,看柳無故的眼神卻帶著些困惑。

黎星宿一把端起酒杯,一飲而儘,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於是試探道:

“皇後可想過,以後過什麼樣子?可要娶妻生子?”

柳無故就看著方才還信誓旦旦說自己絕不可能喝酒的小皇帝豪邁的喝了一杯。

他眼神有些戲謔,“想過,去山上當獵戶,就讓臣養的那隻鸚鵡放哨。”

“至於娶妻生子,臣此生隻會娶自己心愛的人,若是有緣遇見,是臣的福分,若是無緣,臣便一人一鳥了卻此生。”

呸,朕不想跟你過一生。

黎星宿抿了抿唇,試探道:“不知那鸚鵡,可醒了?”

柳無故搖了搖頭:“還沒醒,但應該並無大礙。”

“那便好,不知皇後喜歡什麼樣的人?”黎星宿又喝了杯酒,幽幽一歎:“改日朕若是遇上了跟皇後心儀之人差不多的,也可以為你做媒。”

想了想到時候若是有一個不知麵目不知男女的人站在柳無故身邊,黎星宿心裡莫名有些沉悶。

端起酒杯,又一杯下肚。

“臣約莫是喜歡,”柳無故摸了摸下巴:“胸大的吧?”

其實心中也沒有想法,隻是隨口說了句大部分男人喜歡的類型。

黎星宿已經醉了,一雙鹿眼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漂亮的臉上兩頰酡紅,晃晃悠悠的站起來,

一步三搖地朝柳無故走過去,柳無故看著好笑,怪不得小皇帝說自己不喝酒,這才幾杯就醉了。

怕喝醉了的小皇帝摔倒,柳無故伸手扶了一下。

誰知就被某個酒鬼賴上了。

啪的一屁股坐在他腿上,黎星宿伸手圈著柳無故脖子,衝他一笑。

柳無故被這張漂亮的臉上燦爛的笑晃了眼,就聽見小皇帝哼哼了兩句:“喜歡胸大的啊?”

“那…”黎星宿打了個酒嗝:“朕!朕是平胸!”

他鬆了圈住脖子的手,拍著胸脯,擲地有聲的說道。

柳無故趕忙摟住他的腰,生怕他一個用力過猛後腦勺著地一頭栽下去。

一個大男人,平胸不是正常的事?

被小皇帝說得那麼驕傲。

心裡這樣想著,嘴上卻哄著醉鬼:“是是是,你最平。”

黎星宿指著他的鼻子,半眯著眼睛:“你不信?”

“我信,我信。”柳無故應道。

如蔥白般修漂亮的手在他麵前搖了搖,“不,你不信朕。”

黎星宿用手拽著柳無故的手,使勁往自己胸口上按:“不信你摸,你摸,很平的!”

柳無故猝不及防被迫按了上去,隔著衣服都感覺得到懷裡人劇烈的心跳。

咚咚咚。

黎星宿忽地笑開了:“這下你信了吧?”

柳無故用舌頭頂了頂上顎,眸色深沉了些:“信了。”

“臣還喜歡屁股平的,”感受著腿上軟軟的觸感,柳無故不動聲色的說道。

他說胸大的,陛下給他看平,應該是反著來的。

懷裡人眼睛睜不開了,軟軟的趴在柳無故肩頭,嘴巴一動一動的,卻沒有說出聲。

朕平,所以你千萬彆喜歡朕。

柳無故等了半天,趴在肩頭的人卻沒了動靜,偏過頭去看,卻見人已經睡著了。

大殿內響起男人低沉的笑聲,終究有些可惜了,不過山不就我,我來就山。

柳無故將人抱起,伸手拍了拍。

心裡滿意的喟歎一聲,手感不錯。

將人放在床上,替他脫去外袍和鞋襪,再將被子給醉鬼蓋上。

柳無故做完這些,將門打開,叫人進來收拾桌上的東西。

“動作輕些,皇帝睡著了。”柳無故倚門而立,對著一群婢女說道。

待他們收拾好,柳無故便離開了。

坤寧宮內,柳無故喚來含春:“備水,本宮要沐浴。”

含春低頭應到:“是。”

她有些憂心忡忡的,忍不住問道:“皇後,這後宮進了妃嬪,往後的日子,您可該怎麼辦啊?”

剛跟皇帝定好了合作的柳無故垂眸看她:”怎麼?”

“後宮裡掙的就是皇上的寵愛,誰有孩子傍身,皇後您身為男子,自然是沒有一兒半女的,這,進了女子妃嬪,您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柳無故手揮了揮:“無礙,你且去備水。”

“是。”含春猶豫著走了。

主子不急,她再著急也沒有辦法。

依她之見,皇後跟宰相,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親,就算有什麼間隙,皇後向做父親的服個軟便是。

可皇後不願意,含春隻能乾著急。

水備好了,柳無故浸泡在浴桶裡,閉上眼假寐時,腦海裡全是酡紅著一張臉,鹿眼半眯生拉硬拽非要他摸胸的小皇帝。

柳無故睜開了眼,眸子裡儘是笑意。

這小皇帝……

倒是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小星宿知道他因為今晚的舉動才讓柳無故對他有了那麼點異樣的想法,恐怕會想將自己喝進去的酒全灌進腦子裡。

我必須強調一下了,我們攻寶,他叫柳無故,gugugugugu!!

不叫無敵啊我亂哭!!!無敵是什麼傻裡傻氣的名字啊

感謝在2022-02-07 17:58:06~2022-02-07 22:45: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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