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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久辭 半步天光 22618 字 1個月前

“但是戰神沒了神格,又在下落過程中被摔的慘不忍睹,他失憶了,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裡來……但是他看見小樹妖的第一眼,就愛上了對方。”

時傾久笑眯眯的說道:“好老套的故事啊。”

江辭:“對啊。”

說著他把人往懷裡一攬,安靜的冰川洞裡彼此之間的呼吸聲都像是被放大了一樣,聽的十分真切。

他湊到時傾久臉頰邊用鼻尖蹭了蹭對方:“很老套,但是他們彼此相愛,這就夠了。”

時傾久一開始就聽出了江辭講的這個故事的主角,但那大概是好幾世之前的事情了吧,於他而言太過久遠,但那份愛意卻能跨過時間的長河,墜落此間。

時傾久回抱著這人,嘴角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笑意,“嗯,他們很相愛。”

曠遠神秘的雪山禁區,飄蕩開一陣亙古悠遠的波紋,曾經遺失在這裡的某樣東西發出一陣喜悅的震蕩,之後歸於沉寂。

原本正在書房幫著處理事務的江震忽的抬起了頭,望向了遠方的天邊。

蘭心看看他,問:“怎麼了?”

江震愣了愣,然後嘴角一挑,淡淡開口道:“無事。”

他一直都覺得這兒子是真了不起,不曾想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遺珠。

江震搖搖頭,輕笑著嘟囔:“臭小子……”

遠在地府跟著幫忙的來曦手下動作也是一停,接著就是一陣頭疼。

總感覺這人得天翻地覆的大鬨一場,愁人呐……

遠處兩手結印正在填補鬼池的離卿無意間瞟了這邊一眼,心想道:這是怎麼了,苦大仇深的樣子,在鬼池裡看見仇敵了?????

第一百零四章 過往

雲城徹底陷入混亂,雖然前期已經有準備的進行過救助,但是等天色真的被黑暗徹底籠罩時,人們還是被驚慌和恐懼籠罩。

曲夷徹底放開了各處準備好的陣法,猛然增量的地口數量讓眾人都看的心驚,就連江震也坐不住了,跟著眾人在四處解救著這座城市。

江辭手握一杆銀槍佇立在風中,飄渺之地入口此時像一張張開的血盆大口,其中源源不斷散發出的邪氣讓人能感覺到極其不甘的怨氣。

時傾久手持桃花扇靜靜的等在江辭身後。

江辭半個小時前一槍劃開了飄渺之地的入口,不僅如此,他將這處地方當做一個巨大的氣球,曲夷想用這個氣球兜住惡靈,那他偏不如他的意,原本用作吸取惡靈的連通口被他幾槍下去毀了不少,此時正呼呼的漏著風。

守著漏風的大口子的黑白無常等人,一邊被巨大的靈力波動刮的形象全無,一邊對著江辭罵罵咧咧。

果然一給這人打工,就肯定沒好事兒!!!

江辭仰頭忽然一個巨大的噴嚏,不舒服的揉了揉鼻子。

看來被罵了……

曲夷似乎也並不想躲藏,光明正大的走了出來,那樣子看起來不能說憤怒,但也說不上不開心,仔細看來有種不協調的扭曲感。

曲夷:“你們來了?”

江辭眯眼一笑,“嗯。”

不似第一次見麵時的癲狂,此時的曲夷看起來就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周身甚至十分柔和。

江辭雖然驚訝於他身上的變化,但麵上仍舊不動聲色。

江辭:“你是專門等我來的?”

曲夷笑了笑沒說話,而是問道:“江辭,你信命嗎?”

江辭挑眉,“信吧?”

曲夷一愣,忽的大笑出聲。

曲夷:“哈哈哈哈……你竟然信?哈哈哈哈……”

江辭等他漸漸冷靜下來,悠悠說道:“命不命的,其實就是講究個順其自然而已。這世間萬般事,儘人事聽天命而已。”

曲夷看了看江辭身後的時傾久,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過,沉默半晌問道:“那要是天意偏不讓你和他在一起呢?你會怎麼樣?”

江辭看看他,忽然抱臂一臉不屑看著他,“所以你就趁著六殿不在要撬人家牆角?”

曲夷無語,哭笑不得的說道:“講道理,要撬牆角也是他撬我的,我和岑溪認識的時間可比他要早的多。”

江辭:“那你當年為什麼要離開?”

也不知道曲夷到底想要乾什麼,外頭早就腥風血雨天翻地覆的模樣了,偏偏他現在瞅了瞅周圍,找了塊兒石頭拍拍塵土安然坐下。

曲夷:“我最開始的時候,我是被放去岑溪身邊做臥底的。那個時候,我隻是烏蠻族裡一個最被人看不上眼的學徒。”

那個時候的曲夷還是個十四五六的少年,他沒騙江辭他們,最初他就是烏蠻族裡打掃書閣的一個小雜役。

他不是所謂的天生誕生的“仙童”,隻是一個門外弟子,日常就是做些雜活。

後來烏蠻族內部動亂,出現了很多疫病和天災,他們這些人就被七零八落的派遣出去,而他,被送去了國師府,依舊是個打掃書閣的小雜役。

最開始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身上的天賦,是岑溪偶然一次對他的注意,讓他意識到自己若是修煉,並不比得他知道的那些所謂的“仙童”要差。

他那個時候很努力,甚至一段時間在和外界的人斷了聯係後,已經有些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他想,或許他可以待在這裡,和岑溪一直在一起,給他當小徒弟。

但是直到魚尾帶著部分烏蠻族人潛入上京都的時候,他就知道他之前的那些想法真真就是白日做夢。

烏蠻族的人找到了他,要他離開這裡,去做其他任務。

但事實上他不想走,可是多方好像看出了他的意圖,威脅他,如果他不走對方就會把他的身份暴露給岑溪,到時候,不僅他得離開這裡,甚至與他要和岑溪兵戎相見。

他想最後能給他留個好印象,於是留下那枚香囊,離開了。

江辭就站在入口處安靜的聽著。

江辭:“後來呢?”

曲夷:“後來,我到處輾轉,我就想著真的就沒有什麼兩全的辦法了嗎?我也想救族人,我也不想和他就此分道揚鑣。於是我很努力的在展示我的天賦,果然魚尾漸漸開始看重我了。”

“哈哈哈……”曲夷說道這裡忽然笑了,隻是那笑聲中滿是譏諷。

“我那個時候竟然天真的以為,我可以改變那些人的想法。我想所有人能和諧的生活在一起,隻要找總是會有辦法。”

曲夷仰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眼中漸漸染上了血色:“我那麼努力的去改變,我以為可以的……但是,他死了。”

“更可笑的是,我單純的以為他是為了救人才喪命的,直到後來,我才知道當時是專門有人去算計了他,隻是為了斷了我那可笑的念想,讓我能儘心儘力的效忠烏蠻族。”

聽即此江辭也是皺了皺眉,“所以你就要讓所有人都給他陪葬?”

曲夷搖搖頭,“沒有,最開始沒有。他死了以後,我確實很努力的去救族人了,可是怎麼都不行……江辭,你有體會過嗎?不管你多努力,但是總有那麼一下在等著你,就在你要成功的時候,給你當頭一棒。”

“後來,我無意間在地府的時候發現了癡癡傻傻的岑溪,我以為老天總算仁慈一回,隻要他還在,什麼樣我都不在乎。可是他的嘴裡出現了另一個人的名字……他早就忘了我,不要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後血色的映照,江辭似乎看見對方泛紅的眼角。

說著曲夷站起身,拍拍屁股,那樣子有點像頑劣的孩童淘氣完以後準備拍拍屁股走人。

“哎……所以不重要了,我也懶得在管那些什麼大義啊天意啊,隨便吧,我都這樣了,那大家就一起都彆好過。我倒要看看,當天道毀了這片地界,毀了那些無辜的凡人時,它又要怎麼辦?你說,會不會再有什麼東西能懲治懲治他的?”

江辭笑了笑,銀槍一劃,滿臉邪笑:“雖然我也很想知道,但是,可惜,今天我在,你的念想大概又要破滅了。”

第一百零五章 這次,我救你

洶湧的靈力在天空炸開,江辭的衣擺被風吹的肆意飛揚。

曲夷一柄長劍和江辭打的不可開交,時傾久伸手微微擋著眼睛,透過肆虐的狂風仰頭看著天上。

曲夷一劍劈過,擋開江辭氣勢洶洶的一槍,巨大的力量振的他手心有些發麻。

曲夷忽的搖頭輕笑,“有些人,就是命好的遭人恨呐。”

江辭挑挑眉,不知可否。

忽的曲夷神色一變,身上的靈力暴漲,同時江辭身後的血紅色豁口裡邪氣暴漲。

曲夷麵色有些發白,但是神色輕鬆甚至興奮,“現在鬼池的邪靈都在湧向這裡,等到聚集夠了,天雷就會降下。”

江辭麵色也不太好,他能感受到其中另一份靈力的波動,他知道,又其他的東西在吞噬四處的生機。

不僅江辭,在各處看守連通口的人也察覺到了不對,他們身上的靈力正在以一種飛快的速度流失。

時傾久眯眼,這麼多年了還用這招,在四方地口下布下法陣,此時陣法開啟,正在吞噬著雲城裡麵的生機。

江辭微微低頭,看著乖乖站在原地等他的時傾久給他一個眼色,時傾久會意,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囊。

看見錦囊的時候曲夷瞳孔一縮,是那枚繡著紫色花朵,他曾經贈予岑溪的那一枚。

曲夷盯著江辭:“你找到了?”

江辭挑眉一笑,俊朗的臉龐增添了些許邪氣。

江辭:“對,你藏的又不深。”

時傾久也不管上頭兩人戰況怎麼焦灼,掏出錦囊裡的一枚鑰匙,雙手結印將靈力灌注其中。

範無救曾經說過,擁有鑰匙就相當於擁有了飄渺之地的力量,包括他,也會被支配。

此時正邪氣肆虐的飄渺之地沒,從地底深處湧現的,屬於這片土地原本的力量,伴著濃厚的邪氣和血腥氣翻湧而上。

曲夷麵色一寒,長劍轉了個方向對著時傾久直衝而入!

江辭抬槍從中擋開,指了指自己,“你的對手在這兒呢。”

曲夷眼神漸漸染上血色,眼看著時傾久利用飄渺之地殘存的力量在控製那些新鮮湧入的邪靈。

飄渺之地內,兩股相似但又不同的力量猛烈碰撞,激的正片空間震蕩不已。原本周圍封閉地口的人們被從中迸發的力量誤傷了一片。

謝必安罵罵咧咧從地上爬起來,“他媽的,江辭你又特麼坑人!”

江震也被猛然的一股力量衝的後退一步,然後搖頭輕笑。

臭小子,等他回家的!

此時原本天上聚攏的蘊含著恐怖力量的陰雲也平複不少,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似乎也在斟酌等待,等著兩股力量最終的結果。

曲夷眼看著烏雲壓頂,但是就差那麼一點點,那種被當頭棒喝的感覺又來了,整個人心緒動蕩,靈力成倍的翻湧,整個人已經顯出癲狂之意。

江辭手中銀槍以破竹之勢刺向曲夷,他身體內的戰意被徹底勾起,越打越興奮。

來曦在地府都感受到了人界那種恐怖的震蕩,感覺到曾經熟悉的架勢,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不小心碰了一下身邊的離卿。

離卿:“你怎麼了?受傷了?”

來曦扭頭看了看他,忽的捂住了心口,麵無表情點點頭。

離卿:“……”你再演的敷衍一點兒?

而人界幾乎要把正片林子夷為平地的兩人,頗有一種不死不休的架勢。

雲城內,受到這片靈力的影響,本就糟糕的天氣帶給人的恐懼感被那種力量的威壓加持,恐懼感更上一層。

很多小孩子躲在媽媽的懷裡,因為極度害怕連哭都忘了。

不同製服的人站在民眾的最外圈形成一道人形屏障,也在注視著遠方。

每個人臉色都很凝重,膽子小的甚至還有些在哆嗦,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會後退半步。

曲夷眼看著天上的雷雲有撤去的架勢,不顧已經溢血的唇角,想要直接祭了自身的靈力,催動埋藏在四方的奪取生機的陣法。

背水一戰的決絕引動的磁場將他徹底包裹,江辭試了兩次竟然也沒辦法突破。

眼看著陣法結成,江辭也顧不得他身體能不能適應神格所帶來的力量他的肉體凡胎承不承受得起,直接咬破舌尖,手上畫印準備孤注一擲。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忽的眼前一個青影閃過,硬生生擠進了兩人之間,在幾乎扭曲的空間中站立。

“小夷,住手。”

聲音不大,但是帶著靈力異常進堅定的傳入了曲夷的耳朵。

他一愣,手下動作一停,有些傻的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處。

岑溪一身青衫,被靈力席卷麵色有些蒼白,正笑著看著他。

曲夷第一反應就是,這是不是江辭他們找人假扮來騙他的?

但是這個人他太熟悉了,他心心念念千年,是他執念的源頭,他不會認錯的。

曲夷:“岑哥……”

岑溪一隻手伸向他,笑著對他說:“彆再做傻事了,停下,和我走吧。”

曲夷看著那隻手,愣了半晌,正要抬腳往前走,但最終停下了。

他抬頭看過去,眼中帶著審視,“我試過了,我試了那麼多辦法,你的魂早就殘了,不會恢複的,你是誰?”

岑溪苦笑著搖搖頭,看著他麵色溫柔,“是你的錦囊,護了我的一縷殘魂。你再不出來,這縷殘魂很快就要散了。小夷,你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曲夷看著這個人,好像又回到了曾經陪他一起坐在屋簷,曬著太陽給他講解知識的時候。

在國師府的幾年,是他最開心的幾年,也是執念起的源頭。

曲夷慢慢抬腳走了過去,原本的癲狂也漸漸散去。

但是等他剛剛伸手要碰上岑溪的時候,對方身體一軟,從他麵前墜落。

“岑哥!”

他猛的向下衝去,抱著岑溪摔在了地上。

他趕忙坐起來來向岑溪,對方此時不停嘔著鮮血,胸口已經一片猩紅。

曲夷:“岑哥……岑哥你怎麼了,我能做什麼?嗯?岑哥……”

岑溪摸摸他的臉頰,感覺他還是曾經那個小不點兒,“沒事兒,我沒事兒,你、你不能再任性了,以後、以後可能……真的沒人再管你了……你彆闖禍啊……”

岑溪搖搖頭,眼淚順著臉頰砸向地麵。

曲夷:“岑哥……我還是鬥不過天道,又是這樣……你又要走,我什麼也沒了…連最後的一點點的念想都沒了……”

曲夷握著岑溪染滿鮮血的手,低垂著頭,好像瞬間被抽乾了生氣。

曲夷:“岑哥……我知道,你來找我,其實是為了城裡的那些人,對不對?”

“我都知道……我好像一直都在給你添麻煩,當年是,現在也是。”

岑溪想再說些什麼,但是他強行將自己的意識挪到那縷殘魂上,等到殘魂消散,他就真的要走了。

現在生機漸漸流失,他也有些力不從心。

但是他想說,不是的,他或許沒辦法回應曲夷的感情,但是他見不得曾經那個笑起來和小太陽花一樣的小少年,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曲夷抬手狠狠抹了抹眼睛,就像當年被欺負以後讓岑溪發現,不想在他麵前丟麵子的那個小孩一樣。

他直接把生機幾近消散的人抱起,就要走。

但是很快他讓一杆銀槍攔住去路。

江辭:“把人放下。”

江辭沒想到半路殺出的岑溪,時傾久此時控製著鑰匙,但眼睛也緊緊盯著曲夷。

曲夷偏頭看了江辭一眼,嘴角忽的一挑,手下一個陣法丟出。

江辭抬槍一擋,等他再要追上去的時候,被一道光幕攔了下來。

他仰頭看去,圓柱形的光幕中央,曲夷抱著岑溪緩緩升起。

曲夷低頭看了看懷裡已經沒了意識的岑溪,笑了笑:“岑哥,彆怕,這次我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