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個必要嗎？
誰知這位朱導演擺擺手說：“以前……就不說了。”他一副“大家都懂”表情，又說：“但是前段時間你不是到我劇組試鏡了嗎？”
裴奕這才想起他是自己之前試鏡劇組導演，他之前還查過資料——那部劇雖然不過是個小成本網劇，但這位導演卻大名鼎鼎，那部劇隻是他試水來玩。
裴奕立刻恭敬地問：“您看了我試鏡？”
“看了，還是當時吳副導演還專門拿給我看，說是你演技不錯，想選你，但是——當時有一些特殊原因，沒能用成，他還特意跟我說，他覺得很遺憾。”
這個“特殊原因”，自然是指裴奕當時和封嶼宸以及裴旭關係不佳。
大家都心照不宣。
“是嗎？”另一個導演接上話茬：“吳副導演選角眼光可是挺毒辣，他說不錯，那必定是有過人之處啊！看來小裴這些年進步不小。”
“沒有沒有，”裴旭馬上替裴奕客氣了：“我弟弟之前還小，演戲什麼都不懂，這兩年商業活動少了，也有時間鑽研演技了，略有進步，所以就想找個角色讓他試試。”
幾位導演客套地笑起來，朱導演這次卻很認真，拿著手機按了一會兒，說：“當時試鏡視頻我發給你們，我這個劇用他是屈才了——以後可彆說我見著寶貝沒給你們介紹！”
“有機會一定，有機會一定！”
……
酒桌上“禮儀”大抵如此，倒是後來，裴奕和一位大佬聊得非常愉快。
兩人聊起來，還是因為紅酒。
這位姓鄭導演是個酒癡，最愛還不是白酒，而是紅酒。
一線導演們平時喝酒都不便宜，但真正愛紅酒並有所鑽研並不多。據說這位導演每次聚會時候總是會帶兩瓶自己愛喝酒，總是能夠得到大家讚美，但真正懂酒人寥寥無幾，大多是跟著他喝個熱鬨。
這次遇到裴奕，卻是遇到了知音。
裴奕跟這位導演一路從法國勃艮第聊到意大利瓦波利切拉，從葡萄種植講究聊到手上這瓶酒中香氣層次，連裴旭在一旁都聽得有些瞠目結舌。
一場酒局下來，裴奕比裴旭喝還多。
“怎麼樣？喝多了嗎？”
出門時候，裴旭湊到他身邊問道。
雖然裴旭是投資人也是老板，但他畢竟受到父親蔭庇，也是晚輩，在一眾大佬麵前也不能總為裴奕擋酒。
更何況裴奕看起來還挺喜歡喝。
他以前怎麼不知道“裴奕”這麼愛喝酒？
芯子果然是換了。
裴奕搖搖頭讓他放心，一條線走得筆直。
裴旭讓司機先開車把裴奕送回鶴園，到了鶴園之後自己也跟著進去了——看看封嶼宸最近進度如何。
打開門時候黃老師在客廳裡似乎在和封嶼宸說些什麼，見他們進來，打了招呼又繼續。
“……還是感情戲問題。”黃老師看起來有些疲憊：“封老師我知道你以前是不接感情戲，這次一下子接了一個太複雜，可能有點難度。不過我認為其他部分能夠解決，感情這部分應該不會這麼難才對。我們需要不是偽裝出來感情，不是單純技巧，您不要再試圖使用技巧來過關了好嗎？技巧應該是用來激發潛意識中情感，而不是浮於表麵表情和動作。”
封嶼宸虛心地點頭：“我明白。”
——明白，可就是做不到？
黃老師歎了口氣：“這部戲中，牧翊和霍長昀感情戲非常非常重要，鄭導要求也非常高，這一點我相信您一定清楚，這就要求高度入戲——為什麼您在和裴少對戲時候可以入戲，其他時候卻怎麼都找不到感覺呢？”
裴奕剛剛坐下，就被cue了一下，抬起頭來，眼神有些迷離。
封嶼宸看到他表情，皺了皺眉。
裴奕喝了酒，臉倒是一點不紅，黃老師剛剛見他們進來時候瞥過一眼，見他們步伐穩定，沒有多想，直接問道：“裴少，這方麵可能真是要麻煩您，有空了還是和封老師多對一對戲吧。”
裴奕沒有回答。
封嶼宸忽然合上劇本，在裴奕麵前蹲下來，平視著他：“你喝醉了。”
裴奕笑了一下，抱臂往後撤了撤身體，靠在沙發上：“怎麼可能？”
“應該沒有醉吧？”裴旭看了一眼裴奕臉，說：“喝醉了該撒酒瘋了，他這明明清醒很，車上都沒吐，剛剛還是走直線進來呢。”
過了兩秒，裴奕點了點頭。
封嶼宸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起身去給他接了一杯水。
他遞給裴奕，裴奕就接了過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
裴旭看裴奕毫不抗拒，有些驚訝，心想，看來裴奕對失憶了封嶼宸戒備心有所下降。
“你竟然還陪封嶼宸對戲了？”裴旭看著裴奕側臉，笑了笑：“挺好。”
裴奕沒理他。
黃老師這幾天也看出裴奕和封嶼宸之間複雜而微妙感情了，聽到裴旭這麼一說，以為是封嶼宸惹得裴奕生氣了，兩人感情正在修複之中，想了想，他問裴旭：“我記得《易江山》這部劇主要配角都還沒定吧？是不是快該試鏡了？”
“是啊。”裴旭確認。
“裴少怎麼不去試試？”黃老師問裴奕，又對裴旭說：“我看過裴少試演霍長昀和封老師對戲樣子，很有感覺，裴少條件也合適，要是裴少演了這個角色，封老師感情戲問題也就不用擔心了。”
他等著裴奕回答，卻發現裴奕似乎對這個話題根本沒有興趣樣子，而隻是盯著眼前封嶼宸。
“真喝醉了？”裴旭覺得不對，看了看裴奕眼睛，笑起來：“算了算了，我覺得這個問題他不會回答了，明天再說好了。”
裴奕是真醉了。
以前“裴奕”或許會撒酒瘋，但他不會。
他一向克製。
隻有……在一個人麵前，他會在喝過酒之後放肆。
……不對，他放肆過嗎？
似乎沒有。
那種放肆啊……好像是在夢裡。
隻在夢裡。
可是那個人，現在好像卻在他眼前。
他眨了眨眼，眼前卻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他努力穩住身形，可眼前輪廓依然模糊。
裴奕思維像是分成了兩個小人，一個小人告訴他，眼前這個人是封嶼宸——他最討厭那個瘋子；另一個小人卻告訴他，這明明是在夢裡啊，你看眼前人，不正是你夢裡“他”嗎？隻有他會像哄孩子一樣，在你喝醉時候蹲在你麵前，看著你一點一點把水喝完。
裴奕深吸一口氣，腦海中混沌而空茫。
他分不清楚。
也不想那麼清楚。
“好，明天再說。”黃老師說完，又問封嶼宸：“封老師你覺得呢？如果裴少來演霍長昀，你發揮是會好一些……還是會更拘謹？”
“拘謹？”裴旭疑惑：“封嶼宸什麼時候會拘謹？”
黃老師無奈搖頭：“雖然封老師和裴少對感情戲時候效果比較好，但是這兩天，我發現裴少一過去看，封老師就發揮失常。”
“真？”裴旭問封嶼宸，眼中都是笑意。
封嶼宸無奈地搖搖頭。
“喝完了？”他看裴奕手中杯子裡水見了底，從他手裡接過來，放在來茶幾上。
黃老師和裴旭幾時見過封嶼宸這麼溫柔，滿臉感歎。
封嶼宸坐回了沙發上，眼神還是落在裴奕身上——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可以這麼肆無忌憚地看著裴奕。
“怎麼樣，”裴旭繼續問封嶼宸：“你想讓裴奕演霍長昀嗎？這可是千載難逢機會啊。”
封嶼宸輕笑：“我倒是想。”
不知為何，裴奕原本呆滯地看著前方目光此刻忽然轉向了封嶼宸。
緊接著，他站了起來。
封嶼宸：？
在餘下兩人呆滯目光中，裴奕就那樣走到了封嶼宸身邊，在他肩膀猛然一推，就將他推倒在了寬大沙發上。
黃老師&裴旭：！！！
封嶼宸絲毫沒有反抗，而裴奕也被他帶順勢倒了下去，然而他似乎早有準備，一條腿撐在地上，另一條腿卻毫不客氣地跨在了封嶼宸腰間。
他右臂在封嶼宸頸側撐住了身體，而左手，則緩緩放在了封嶼宸脖頸間。
裴旭倒抽一口冷氣：“裴奕，你要乾……”
裴旭話還沒說完，就見裴奕看著封嶼宸，幽幽地問：“你想讓我跟你演對手戲？”
封嶼宸：“我……”
“你想美。”
三人：“……”
裴奕放在封嶼宸脖子上那隻手緩緩收緊，聲音依舊幽暗：“那天我醒時候……你就是這麼掐我。”
封嶼宸喉結動了動，沒有說話。
“小奕，小奕你喝醉了，”裴旭趕忙過去試圖拉開裴奕手，覺得自己比封嶼宸還緊張:“你冷靜點。”
裴奕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地滲人。
放在頸部手掐緊力道暫時停住，封嶼宸對裴旭搖了搖頭。
裴旭隻好放開，卻還是心驚膽戰。
裴奕眼神重新落回封嶼宸身上。
“你就是這麼掐我，又狠，又疼。”
“我記仇。”
“你竟然還想讓我跟你一起演戲？”
裴奕說著，表情越來越冷，手也越收越緊。
封嶼宸臉上出現了一些窒息神色，勉強地說：“那你怎麼……才能原諒我？”
“……”裴奕似乎思考了一下，手鬆了鬆，接著歪了歪頭，忽然笑了一下：“你讓我掐死你，我就和你演對手戲啊。”
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語中悖論。
黃老師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個大氣都不敢出。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小心地繞到沙發另一邊，隨時準備和裴旭一起製服裴奕。
就在這時，裴奕撐在沙發邊手因為沙發太軟而滑了一下，眼看著就要失衡，從沙發上掉下來。
黃老師和裴旭齊齊抖了一下，下意識地就要上前，卻見一直毫無反抗封嶼宸忽然伸出手來，穩穩地扶住了裴奕腰：“小心，彆摔下去了。”
黃老師&裴旭：“……”他們這麼緊張，到底是為了什麼？
穩住了身形裴奕這次把兩隻手都放在了封嶼宸脖子上。
“我用力了哦。”他輕聲說。
封嶼宸仰起頭來，眼角帶了些縱容：“好，你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