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夷沒有心情進行自我管理的時候，葉凱歌根本就捧不住他，幾乎有一大半的身體已經順著葉凱歌的指縫漏在了地上，攤平成了一團。
好吧，一灘。
在時隔幾年後的今天，黏液小寶寶的兩次，終於又從坨變成了灘。
“誒誒，彆哭了，彆哭了，我錯了，我錯了。”葉凱歌感到了一絲久違的手忙腳亂，他現在是放手也不是，把馮夷從地上撈上來，也不是。
放手的話，估計馮夷能直接把自己哭到脫水。
可是不放手的話，葉凱歌也捧不住對方。
馮夷還在哭，也不知道他身體裡的水分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居然有這麼多。
就和他那不可思議的大胃口一樣，葉凱歌一直懷疑質量守恒，在馮夷的身體內部，是根本不成立的。
如果成立，那麼馮夷吃掉的那麼多質量究竟到了哪裡去呢？
不過這個想法到現在為止被他自己推翻了，葉凱歌覺得，說不定那些被馮夷所持掉的質量其實都已經被他化成了水。
要不然還有什麼其他理由可以解釋馮夷怎麼這麼能哭嗎，從黏液兒童身體裡源源不斷分泌出來的水份，很快的又打濕了葉凱歌的手。
那些清澈透明的水滴順著葉凱歌的手指滑落，又順著馮夷流到地上的那部分滴到了地麵上。
很快就連葉凱歌腳下都已經積起了一灘水漬，連不遠處，房間裡的地毯都遭殃了。
當然，葉凱歌現在沒有心情去管地毯不地毯，他怔怔的看著手掌裡已經快要全部流到地上去的馮夷，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哄對方開心比較好。
葉凱歌組織了半天語言，終於小心翼翼的說：“沒有要你離開我的意思，我害怕你一直跟著我，連自己的朋友都沒有太過寂寞了……”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這句話原本隻是在抽泣的馮夷，一瞬間又爆哭了出聲。
精神世界裡全是對方震天響的哭聲，手裡的馮夷原本隻是湧泉一樣冒著涓涓細流。
在他說完那句話以後，突然變成了噴泉。
被滋了一身水的葉凱歌：“……”
“哇啊啊啊啊啊，不走！！！！我不走！！！嗚嗚嗚嗚嗚嗚……不走嗚嗚嗚嗚嗚嗚，我不要！！！哇哇哇，嗝——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嗚嗚嗚！！”
看得出來馮夷已經崩潰到從情緒管理到身體管理全線gg，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歇斯底裡的在葉凱歌精神海裡哭。
如果現在有人采訪葉凱歌手裡捧著一個噴泉是什麼心情的話，他一定可以回答的非常真實。
馮夷現在的狀態，怎麼說呢，葉凱歌見過一次壞掉的消防栓，那水柱衝天而起，直接噴濺起來好幾米高，馮夷現在就和那差不多吧。
地上已經不是被打濕那麼簡單了，隨著馮夷的持續輸出，地麵上很快被積水淹沒，葉凱歌的拖鞋被完全打濕。
不僅是這樣，隨著馮夷越哭越崩潰，完全止不住來的樣子。葉凱歌的腳踝也很快被水給淹上了。
他已經聽見有人在敲門，詢問裡麵發生了什麼，但是有奧德裡奇的叮囑，在知道他還在房間裡，沒有人敢隨便闖進來查看情況。
葉凱歌根本沒有心情管那麼些，他愧疚的湊近馮夷，用臉蹭了蹭對方的身體。
說真的，要完成這個動作並不簡單，畢竟現在馮夷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好像不要錢一樣源源不斷往外呲水，葉凱歌湊上去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在迎著瀑布一樣。
但是他還是用臉蹭上了馮夷，下一秒，噴湧的水流明顯減弱了一些。
還是好哄的。
葉凱歌想到這裡，心中卻更加內疚了。
馮夷一直是個非常好滿足的孩子，橫向對比大部分的造物，他真的非常讓葉凱歌省心。
馮夷沒有亂七八糟的要求，也不喜歡搞事情，更不會熱衷於給葉凱歌找麻煩，來確認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馮夷隻是安靜的，當著葉凱歌的貼心小棉襖。
有時候葉凱歌會好幾天都不搭理他，馮夷也不鬨，隻是默默的在下一次葉凱歌和他說話的時候高高興興的聽。
馮夷真的是一個很沒有要求，很容易滿足的小寶寶了。
他也沒有什麼特彆的愛好，唯一就是愛吃點毛發，葉凱歌不準他吃，他也就乖乖聽話不吃了。
就這麼一個，從各方麵來講都非常容易糊弄的小可愛，葉凱歌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他哭起來的威力。
他是真的見識到了，什麼叫平時越好哄的，一旦生起氣來就越難搞。
馮夷雖然在葉凱歌蹭上他的時候大哭的勢頭減弱了一些，但是依然維持了一個噴泉最基本的尊嚴。
隻是從壞掉的消防栓，變成了壞掉的水龍頭而已。
葉凱歌覺得從結果上來說，這兩者並沒有任何區彆。
他不斷的給馮夷道歉，告訴他自己不是想趕走他，隻是因為觸景生情，害怕馮夷會有一天對外界產生好奇。又因為他的存在默默壓抑自己罷了。
葉凱歌的出發點可以說完全是好的，他是為了馮夷在考慮，但是生氣的寶寶講得通道理嗎？
那是必須講不動的。
不管葉凱歌怎麼說，好說歹說都說儘了，把嘴巴都說乾了。馮夷還是抽抽搭搭，根本停不下來。
而且葉凱歌提到一次離開的話題，他就好像攢足了精神一樣，哭聲又起，後來葉凱歌都學乖了，再也不提讓馮夷離開自己這種話。
等到馮夷終於能夠稍微控製注意點自己身體裡麵的水閥，房間已經沒法看了。
水已經淹沒到了床上，葉凱歌這幾天睡的那個枕頭正漂浮在水麵上，隨著它漸漸吸足水分，正緩緩的往水底下沉。
現在葉凱哥身處的這個酒店套房，宛如被洪水光顧過了一般。隨便拿個澡盆就可以泛舟了，說不定還能往裡麵丟幾條魚來釣魚玩。
葉凱歌能夠感覺到門外已經圍上來了一圈人，因為門不是完全密封的，屋子裡這麼多水，不可能不漏出去。隻是還是因為奧德裡奇，加上酒店員工現在也都知道了葉凱歌的身份，沒有一個人敢貿然闖進來。
有人拍著門，高聲喊著：“葉先生！葉先生您好，葉先生，您在屋裡嗎？屋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可以的話能夠回答我一下嗎？葉先生？”
“葉先生，葉先生，您在屋裡嗎？出什麼事情了嗎先生？”
“先生？先生？您在屋裡嗎？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隨著喊門的時間拉長，房門不斷的發出砰砰的聲音，葉凱歌之前沒有搭理他們，現在看馮夷可算是重新從噴泉變回涓涓細流了，終於有多餘的心情搭理這些人。
“我沒事！”葉凱歌高聲喊了一句後一揮手屋子裡的全部水分在眨眼之間被蒸發，包括泡在水裡的床鋪，地毯與家具全部變回了乾燥的樣子。
晃晃悠悠飄蕩在水裡的枕頭，在積水消失，自己也變的乾爽以後，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房間裡的水被他處理掉了，自然也就沒有繼續往外漏水。葉凱歌不知道門外的服務生有沒有聽到自己的那一聲，不過敲門詢問的聲音是停止了。
馮夷基本上已經止住了哭，隻是身體依然是濕潤的，這按照一般人來說，大概就是大哭一場後忍不住的哭嗝吧。
葉凱歌現在想到馮夷剛剛在他精神海裡的動靜，突然有些想笑。
這個小家夥怎麼在意識裡哭，還能打嗝呢？
當然，他的這個想法不能被馮夷察覺，要是平時還好，馮夷對於這種調侃的程度是免疫的，但他現在剛剛大哭了一場，情緒處於非常敏/感的階段。
鬼知道，隨便一點刺/激，會不會就讓他重新變成了噴泉。
“好啦好啦，永遠在一起，嗯？”
馮夷在精神海裡的聲音倒不會因為大哭而變得沙啞。
畢竟他沒有**，沒有嗓門上的損耗。
但是黏液兒童的聲音也變得焉噠噠的，似乎有些無精打采。
“嗯。在……在一起，吸。”
葉凱歌便笑著戳了戳他，“你呀，怎麼還有鼻涕音，快給我把神通給收咯。”
隨著情緒漸漸穩定，馮夷把流的到處都是，軟軟塌塌的身體重新聚攏了起來。
變回彈性極佳的樣子後，被葉凱歌一戳一個洞，馮夷好像有些因為剛剛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
從顏色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已經整個都變紅了。
小可愛就是小可愛，葉凱歌默默想，就算添了麻煩，也會感到不好意思。這也就是馮夷才會這麼單純。
“是大可愛！”
“好好好，你長大了。”
發現撒嬌和眼淚對葉凱歌尤其有用以後，馮夷好像覺醒了什麼不得了的屬性。
大可愛紅著臉爬到葉凱歌肩膀上，剛剛葉凱歌忘記給自己烘乾了，身上還是濕漉漉的。
馮夷便充滿愧疚地將那些水分子給吃掉了。
可能還有一點小開心？
大可愛蹭著葉凱歌的臉，和他看夕……好吧，在他剛剛那一通哭鬨以後，現在隻能看月亮了。
葉凱歌就和他臉貼臉的看起了星星，馮夷第一次哭，流了那麼多的“眼淚”，血好像沒事人一樣，根本不受影響。
他就和“小時候”一樣，黏在葉凱歌身上，看著葉凱歌所看見的世界。
這已經是馮夷全部的追求了，所以葉凱歌之前試探性地向他提出有朝一日這個話題的時候，他才會那麼崩潰。
馮夷沒有辦法想象離開葉凱歌以後的世界，他對生活全部的要求，也就是跟在對方的身邊而已。
馮夷想到這裡，又感覺身體裡的細胞開始蠢蠢欲動，似乎又有控製不住的水流，要從裡麵溢出來。
不想離開葉凱歌，不願意離開他，離開葉凱歌以後馮夷的存在就是毫無意義的，包括活著也是毫無意義的。
馮夷的人生全部意義就是葉凱歌，離開了對方，馮夷覺得自己的存在就已經被完全否定了，被他自己否定。
誠然造物對葉凱歌依賴信任，願意為他赴死，可大部分也有自己的生活，但馮夷知道自己，他是為了葉凱歌而活的。
葉凱歌答應他了，永遠帶著馮夷，馮夷可以一輩子待在葉凱歌身上 。
想到這裡，馮夷又開始覺得自己身上的細胞開始發脹。這一次卻不是因為悲傷與酸澀，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了。
他蹭蹭身邊的人類，感覺到馮夷的貼近，葉凱歌也抬手揉了揉馮夷。
馮夷便又開始窩在他肩膀上冒著泡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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