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1 / 2)

冥河引渡人的到來, 那自然是……沒有引起絲毫關注的, 倒也不是這麼說,更加準確的說法是。

對他們的存在感到恐懼的人, 在認出這幫黑風衣領口處引渡人組織的徽記時便出於畏懼不敢再關注這一行人。

至於不怕的那些人嘛……譬如瘟疫暴君和滅國公主這一類的傳說,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分給他們。

剩下的一部分就是對於冥河引渡人沒有絲毫概念的人類了,他們用好奇的眼神看了眼新出現的黑風衣, 就把他們當做營地中新出現的有生力量,友好的打個招呼後便忽視掉了。

在那個屬於異類的世界, 紮根於陰影之中。讓無數異類聞風喪膽的冥河引渡人, 他們的到來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

“這裡就是人類和異類混居的世界麼……”不知道是出於何種心理。尖耳朵青年長長的耳朵尖微弱的抖動了幾下, 隨後用幾分惆帳、幾分譏誚和幾分不明來由豔羨說出了這句話。

他們趕路並不是通過正常手段進行,所以這是他們第一次用認真的眼神觀察新世界。這些古老守舊的異類,就和某電影中固守在一片小小的世界中對外界不屑一顧的巫師群體般,他們明明與人類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卻活的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尤其是諸神黃昏之後, 異類的勢力漸漸被壓縮到極致之後。絕大多數尚有餘力的異類都躲到了半位麵中,這讓隔閡越發深刻。

有些半位麵譬如虛禦山, 是不和這個世界斷絕掉聯係的, 時不時還會開門, 讓山裡的修行者們出世尋找合適的孩童帶回山門之中。

這也是民間大部分無數仙人收徒, 路遇神仙傳說的由來。

冥河引渡人以及眾多異類生活的半位麵便與這類似。與其說他們生活的那是一片小小的空間, 不如說那就是一個從過去分割出來,在異空間裡一直延續了下去的,屬於異類們的世界。

他們也能夠正常的出入主世界, 除了主世界稀薄到幾乎沒有的靈氣會對他們身體造成一定影響,好像生活在缺氧的高原之中以外也沒有更多的影響了。

哦不對,要是被基金會捉到就得宣告gg。除了虛禦山這樣人類為主的勢力,都不敢隨意在人間行走。就算是虛禦山也不敢讓山門中收留的妖怪們出來,被基金會注意到了,那結果不會是他們想看到的。

基金會就像一千年前狩獵女巫的教會一般嚴苛,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在這漫長的時間中依然保持狩獵熱情的。

也許對基金會來說,他們已經足夠瘋狂了,既然已經把瘋子般的事情做到這個地步了,那不還不如直接做到底。

生活著眾多異類的龐大半位麵不止一個,這也是明明感覺上異類應該都被清剿乾淨了,靈氣複蘇以後還能如春小麥一樣一茬又一茬的冒出來的原因。

與多少有渠道了解人類世界變化的半位麵不一樣,更有許多躲進單位麵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頭的勢力與家族。如果說前者就像依附在一個大泡泡上互相粘連的小泡泡,那麼後者就是漂浮在主世界泡泡附近,被風吹得來回飄動的泡泡。

甚至如果有一個世界與這個半位麵產生了吸引,有極大的可能性那個半位麵從此就會依附到那個世界,脫離原生宇宙,成為那個世界的一份子。

說不定這也是那幫異類做出這個選擇的目的之一,但他們想破腦子都不會想到基金會會把事情做到這麼絕的地步。

哪裡來的其他世界,哪裡還有其他世界?

他們會在漫長的旅程過後重新與世界碰撞,等到打開數千年都沒有打開過的入口,見到這個新世界的時候……希望他們心臟還好。

話說回來,尖耳朵的感慨被氣質帥哥聽見,得到一個帶有嘲諷神色的一撇:“說話當心點,彆擺出這樣沒見識的土包子一樣的表情。”

聲音甜美,疑似首領的麵具人又開口了:“異類與人類融合,這是大勢所趨。人類擁有著無人能及的“勢”,這是誰也不能無視與小覷的,連我們不都來爭取人類的認同好得到認同,以獲得更多的資源嗎?”

她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但包含了一種不容質疑的強烈自信,每當她說話的時候,身邊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的安靜下來,仔細的聽她說。

“更何況,”麵具人的聲音平白低了幾度,用自言自語般的語氣說,“現在的人類,和過去定義中的人……真的還是同樣的生物嗎?擁有了這樣的力量以後,真的還能稱之為人嗎?”

“真正的人類……在以後還會存在嗎?嗬嗬……真有趣……”

尖耳朵身體一震,有些驚愕的看向她,卻發現首領有些心不在焉。這是非常難得的事情,要知道作為一個殺手組織的領袖,麵具人幾乎從未在下屬麵前放開過警惕。

麵具人注意力確實沒放在他們身上,她心中正升起無限快意。麵具人無疑和基金會有著無法化解的仇恨,隻是礙於各方麵的原因以及力量的不足無法做出反擊,所以暫時的隱忍下去了而已。

但是看著基金會拚儘全力也要保護的人類,一步步走向異類,甚至主動的融合進那個世界。她在麵具之下的嘴唇勾起一個譏諷的笑容,既然他都能看出來這融合是大勢所趨,那麼就無人能阻擋。

基金會也不能。

看著人類一步步變成過去定義中的異類,一代代經過混血後血統不再純正,等到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類存在的那一天。

基金會如何自處?

隻要想到這一點,以及基金會現在可能的,困惑以及無力的心情,麵具人的心情都好的不得了。幸災樂禍的都要笑出聲了。

這一次與其說是來根據盟約一探究竟,不如說麵具人隻是來看基金會笑話的。

雖然基金會已經停下了對異類的狩獵,但是這麼光明正大,直接出現在他們地盤上的機會還是不多的。

距離並不算遠的聞道學院旁的葉宅裡,同樣有人心情不錯。

“嗯,蠻聰明的嘛。”葉凱歌一手托腮靠在躺椅上,“我估計很多人都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呢,還在巴巴的嫌棄人類……真的是,活該混的那麼慘。”

有眼光的人,早就從人類和異類同質化這件事情中,嗅到了驚天的利益味道。而那些墨守成規迂腐之輩還在巴巴的限製子孫或者部下與人類接觸。

意識到這件事的人早已用一切能想到的辦法讓自己和目前世界的主宰融合,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這令人垂涎蛋糕的一大塊。

等到後知後覺者意識到親近人類這件事本身能帶來多麼龐大的利益時,蛋糕早已被瓜分完。隻剩下一點點殘渣讓這些人去爭搶。

搖搖頭,葉凱歌嘿咻一聲從搖椅上跳了下去,在石怪詢問的眼神裡指了指營地的方向:“那個銀麵具感覺身上能量波動挺強烈的,按照她的設定,應該是古代神明之一吧。放個冰雪分/身在那裡被發現的幾率還是挺高的,我親自回去看看。”

石怪想說被發現了那又怎麼樣呢,不過他無法更改自己主人意誌,葉凱歌高興怎麼做它都會無條件的支持與服從他。

與秋明打過招呼以後,冥河引渡人一行便正式入駐這營地之中了。秋明也不想讓這麼些危險的殺手留在這裡,普通人不知道這些,憑借他的情報係統還是能夠知道冥河引渡人究竟是什麼樣一個組織的。

但這裡真正管事的基金會都默認了,他也沒轍。要是沒有基金會在安中控製,這麼多要不有宿仇,要不乾脆就互相在對方食譜之上,不同種族的異類絕不可能相安無事地待上這麼長時間。

秋明在心底沉重的歎了口氣,防線的壓力越來越大,除了城牆這邊之外還要分派出更多的人手去其他方向進行防守。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其他方向早就被無意識遊蕩過去的變異生物們突破了。

像之前那樣一人守一整晚的事情早已成了天荒夜談,龐大的數量讓個人的能力變成了很無力的一件事。營地中秋明能夠調遣動的那部分人早已被他動員起來,分成三班倒來應對越發危險的狀況。

至於瘟疫暴君和其他幾個完全不鳥他的人,秋明也沒有辦法了,隻能等著他們自己覺得時機合適的時候自行出手。

連基金會都沒管他們,我管那麼多乾嘛呢。他有些自暴自棄的這樣想到,反正無論如何基金會都不會坐視最糟糕的情況發生的。

“首領,我們接下來……”尖耳朵雖然敬畏甚至隱隱恐懼著銀麵具,但他看見首領好像漫無目的要在營地中開始轉悠時還是忍不住了。

他其實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他們要來到這裡,如果是為了在人類社會中打響名氣,最佳的選擇也並不是這個戰場不是嗎?

他隱隱覺得自己的首領在謀劃著什麼,但又無法確定,抱著這樣的疑惑,他強忍著恐懼對首領提出了問題。

“接下來?嗬,會有人自己找上來的,你們等著活動手腳就好……嗯?他?!這……”

銀麵具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發出了一聲類似於疑惑的聲音,尖耳朵幾乎沒有從她身上見到過這種反應,對於他們的首領來說這應該足以用失態來形容了。

順著首領的視線看去,尖耳朵的疑惑在下一秒便第1萬,並且他也情不自禁的“唔”了一聲。

“上帝……”也不知道尖耳朵是想要感歎還是什麼,他一個並不相信上帝的異族卻在這個時候喊出了這個稱呼,搞的同樣陷入震驚的同伴在這時用怪異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氣質帥哥沒忍住,撫了撫胳膊,上麵正起了一小片密集的雞皮疙瘩。這是出於激動之下情不自禁的產物,同時他也輕聲說道:“他就是那個人了吧?”

“嗯啊,名聲大到連我們都有所聽聞的,”一個這樣一路上從未開口過的同伴凝神看著那人,帶有幾分怔愣,“原本以為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但是我從沒想過會是這樣……這樣……這樣的一個人。”

想了半天這人都沒有想到一個具體的形容詞,可以形容現在自己眼中對方的樣子。

“真是不可思議,”冷漠嬌媚的女性用手撫上因為激動而跳的比平時激烈不知道多少的心臟,“不怕你們笑話,我現在比看到前夫還激動。”

“美狄亞,沒人會笑話你的。你們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如果他肯對我笑笑,我一定願意為他殺掉世界上任何一個人。”

說話的是一個麵容冷峻,身材不算高大,但是全身線條流暢的肌肉都充滿驚人力量感,體型勻稱的青年,他一路都像是在發呆。連同伴們的對話都好像沒有聽到心裡去,不過這一瞬間也由不得他繼續神遊天外了。

而被他們注視著的那個人呢,此時也正一臉好奇的望著他們。他向著冥河引渡人走了過去,銀麵具不知道為何居然有些緊張?

“我居然會感到緊張?”她在心中暗自思忖,對自己這個反應不可思議極了。

不過當她抬起頭,透過麵具“看”到那個人的麵容之時,銀麵具卻覺得這個反應也沒有特彆過分。

“突然……有點理解過去我那些哥哥們了呢,他們看著喜歡的人類,也是我現在這樣的心情嗎?”

銀麵具作為一個從不知道哪個年代存活下來的古代神祗,在她的那個時代,與他有著血緣關係的人們便是世界的主宰。他們對每一個普通人都有著生殺予奪的權力,隻是銀麵具的兄長以及姐妹有時會將一些人類帶在身邊。

雖然人類的壽命極為短暫又極為脆弱,許多人在銀麵具不注意的時候便消失,或者因為兄長們失去興趣而將那些人類處理掉了。

但是在他們對待在身邊的人類還有興趣的時候,對人類的寵愛,可以做到連銀麵具都為之側目的程度。她的某個哥哥,便因為當時寵愛的那個人類想要一朵世界上最豔麗的花朵。

便去火山口蹲了半個月,隻為了尋找一朵在火山噴發的那一瞬間,染上岩漿的特殊鮮花。那種花朵隻開在火山附近,隻有臨近爆發之時才會綻放。而隻有在染上噴發時第一滴岩漿,顏色會變異成無比嬌媚的紅。

她哥哥討好人類似的行徑讓人無法理解,至於那個人後來哪裡去了……反正冥河的首領在下一個十年與那位兄長再次見麵的時候,就再沒看到那位能與世界上最嬌豔花朵媲美的美人了。

不過在這一瞬間,銀麵具心裡想的是:“如果他也想要擁有那種鮮花,想必我也會願意為他摘下的吧?”

“喲,你們好。”葉凱歌好像隻是路過時看到了一群陌生人般十分自在的與他們隨口打了個招呼,“沒有看到過你們呢,是剛剛來到這裡的嗎?”

他是故意來接觸他們的,不過這不是出於他的個人意願,而是……葉凱歌幾乎前腳和自己在這裡的冰雪分/身交換,後腳秋明就找上了他,並且說明營地中來了一群危險分子。

至於為什麼要找他?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有葉凱歌在,就算這些人想要搞事,當著他的麵也不會好意思搞事情了吧?

秋明一直覺得,這裡這麼和諧除了基金會有施加壓力外。葉凱歌在這裡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大家都不想在他麵前失態。

冥河的首領愣了愣,她很少有這樣對一件事反應不過來的情況,不過下一秒她找回了平時手裡應該有的樣子:“你好,我是……佩莉。”

她用了自己本來的名字,那個她以為再也不會重見天日的名字。在過去所謂的神名,而今也不過是一個沒有什麼特彆意義的符號而已。

麵前的男人果然沒有露出太過驚訝的神色,佩莉知道自己的家族在這片土地上並沒有像是宙斯一家那樣廣為人知的名聲,所以她報出自己名字來的時候也很平靜。

她知道,並不會有人會將自己與那個掌管智慧與財富的女神聯係起來。

其實吧,葉凱歌在她報出名字的那一瞬間就意識到她是誰了。他一邊在心裡想著,回去得查查世界意識到底給這幫波斯神設定了怎麼樣的身世,一邊一臉鎮定的朝佩莉伸手。

“你好朋友,很高興能在這兒看到你。”凡是來到這裡的人都是來增援的,而且有基金會作證,他們的安全性也能夠得到保證,所以大家看到新人隻會覺得高興。

佩莉看著他,突然開口:“我也很高興,葉先生。順便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冥河引渡人的首領,我背後的這些就是我的同伴們了。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們組織,我們是一個富有實力與職業素養的殺手集團。”

她的聲音甜美極了,卻說著與聲音截然相反,十分殘酷的話。

“如果以後有合作機會的話,請第一時間聯係我們喲。如果是葉先生,我可以給你打一個無法想象的折扣。我們冥河引渡人,可是經營了無數年,信譽極佳的組織。”

葉凱歌眨了眨眼睛,好像對她這番話有些反應不能。他乾笑了兩聲後擺出一張略帶茫然的臉:“……那還真是,謝謝了。”

他不會問你怎麼知道我是誰這種問題,這年頭哪怕是不認識他的人,也聽說過他的名聲了。隻要對方擁有著能力,都能在見到他的一瞬間意識到他是誰。

葉凱歌好像準備離開了,哪怕是絕對安全的營地,和這樣的殺手組織打個招呼也就算了,他不是那種會和殺手們有太多交集的性格。

尖耳朵失落的看著他,心中無比沮喪。首領在說話的時候,他可不敢隨意插嘴,可就這樣一句話都說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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