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頭顱被一劍斬開後,那些粘稠的血霧四散開來, 似乎是想跑。
可有幾絲泛著紅色光芒的血氣被那道人手中, 看起來就頗為不凡的長劍吸收進了劍身。
說來也奇怪,那幾絲透著血光的紅色霧氣被長劍吸納後, 滿頭的血色便消散一空。
暗沉的天空也恢複了晴朗, 不複剛才風雨欲來的壓抑感。
連空氣裡讓人瑟瑟發抖的寒意都消失了。
電視台記者:“......”
武警和能力者們:“......”
就死了嗎?這麼簡單的嗎?隊長默默的取消掉了向上層呼叫的熱武器支援。
空中的青衣道人, 手略一翻轉,手中的長劍便消失不見了。
他一低頭, 看到下方的眾人,微微向他們頷首, 隨後腳下用力。
葫蘆就隨著他的意誌緩緩下降, 到了接近地麵的距離, 青衣道人便從祥雲環繞的葫蘆上翩然而下。
葫蘆也在慢慢的縮小, 等青衣道人如同羽毛般輕飄飄的落地後, 變成正常東西的祥雲葫蘆也飄到了他的手中。
隨後被那雙骨節修長的手係在了腰間,小小的葫蘆卻也依然吞吐著雲氣,一朵朵迷你大小的雲彩在它身邊轉悠, 十分有趣可愛。
隊長薑旭隨著青衣道人的走進,看清楚他的樣子, 薑旭心下有些吃驚。
這人比遠遠看去要年輕多了!他看起來頂多二十左右,說是頗為年少都不為過, 可通身的氣質讓人根本無法第一時間去在意他的年齡。
對方緩緩走來,寬袍廣袖、衣帶當風,黑發被鬆鬆的攏結與頂, 隨意的用一根玉簪挽住,可卻沒有一絲亂發垂下,隨意中透著一絲不苟。
他長身玉立,挺拔的身姿與沉穩的氣質,讓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能聯想到蒼勁古樸的古鬆。
鶴骨鬆姿,薑旭隻能想到這個詞來形容這個青年。
莫名的,他想到了自己的追星族妹妹,成天念叨古風美男子的她,見到這個人,會不會直接瘋掉啊......
對方走到他們麵前:“你可是這裡的負責人?”薑旭點點頭,剛剛準備道謝順便問幾句話就聽到對方繼續說到。
“吾......我已斬滅那血夷老祖的精魄,他已經徹底的形神俱滅,不用擔心他的存在了。”
“十分感謝您的仗義出手,冒昧問一句,請問您是......?”
“不必道謝,隻是順手為之。”
薑旭一汗,順手......等會要是那個血夷聽到會不會直接被氣活過來......
“我是虛禦山......”青年話還沒說完,他的肩膀上就突然冒出了一個清脆的童聲。
“淩艮大長老是虛禦山最厲害的人啦!”
淩艮一怔:“小舟,你怎麼......”
“小舟看淩艮一個人出來,當然放心不下你啊!萬一淩艮被外麵的人騙了怎麼辦?”
淩艮失笑:“你這孩子。”
他不笑還好,一笑起來大家就能把注意力從他的氣度轉移到麵孔上去了,薑旭又在心裡感歎了一句這是一個外表著實無可挑剔的人。
青年的肩上漸漸顯露出了一團小小的身影,讓眾人大吃一驚。
剛剛說話的竟然是一隻雪白的耳廓狐!
那隻小狐狸聳動了幾下大耳朵,靈動的黑眼睛撇向眾人,大家都覺得自己被一隻狐狸給鄙視了......
“咳咳,你們負責人呢!站出來說話!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小狐狸操著一口清脆的童聲,架子卻擺的挺大。
說完還蹲坐在淩艮的肩膀上驕傲的挺了挺毛絨絨的小胸脯。
“好好說話,不能隨便對其他人大呼小叫的,這裡不是山上了,不能太多放肆。”
淩艮伸出右手,修長白皙的手指從耳廓狐的頭頂刮到鼻子滑落,最後還用指尖點了點小家夥的鼻尖。
小舟......小舟腿都被蘇軟了。
耳廓狐狠狠搖了下頭,驅散想要炸毛的激動感,這次開口就沒有那麼趾高氣昂了:
“虛禦山二十五代大弟子兼虛禦山十二峰大長老,淩艮。攜虛禦山二十九代弟子,也就是小舟我,在此宣布虛禦山門主之令。”
淩艮淡淡開口:“虛禦山自三百餘年前關閉山門後,將重新打開山門,廣收門徒,隻要願意修行者,便可修習虛禦山一切法門,不做任何限製。”
“誒!!!淩艮!!!門主怎麼可以這樣!!!”耳廓狐小舟突然炸了毛:“不做限製?那虛禦山的修行法門不相當於公布於天下?以後還有我們虛禦山一脈的存在嗎?”
“你自己偷偷跟來的,偷聽都沒有聽全,該罵。這就是門主的意思,是其他幾位善卦的長老聯合推演出來的結果,如果要保世人安寧,虛禦山必須拿出修習法門。並且小舟,你要記住,當虛禦山法門傳遍天下,那才會是虛禦山最輝煌的時候。”
淩艮說完,薑旭已經忍不住了,他對著斷對話雖然聽的半懂不懂,可有些關鍵的地方他聽懂了啊。
修仙法門!激動的薑旭剛要開口,淩艮就好像心有所感的抬起了頭。
“你確定要在這裡談嗎?”
薑旭表情一滯,他四下看看,確實......圍觀了全程的記者們,正在蠢蠢欲動的看著這邊,一副非常好奇他們在聊些什麼的樣子。
要不是有武警在現場虎視眈眈的維持秩序,他們肯定早就忍不住圍上來探聽“第一手”消息了。
薑旭馬上安排回程,並且第一時間向上層去報告了這次行動後遇到修行者的事情。
高層對此十分重視,第一時間安排了接待和秘密會麵的地址。
在趕往目的地的過程裡,薑旭也一直在與這位虛禦山大長老交談,他發現這位淩艮大長老是一位非常好溝通的人。
隻要向他提出了疑問,淩艮都非常樂意解答,並且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與他溝通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並且對方的語調,神態,包括肢體語言傳達出來的感覺,都能夠讓人體會到他的認真,尤其是在講到一些相關理論時,不苟言笑的樣子十分嚴肅......
這是一個越聊,自己的態度就會端的越正的人物......感覺回到了上學時期與教導主任在聊天是怎麼回事......
警車一路飆到了目的地,是在葉凱歌家附近設立的一個基地。
裡麵已經有人在等著他們了。
淩艮進入會議室,明明穿著打扮與和整個會議室的布置都格格不入。
自帶的氣質卻和諧的迅速融入進了在場的大部分中老年人群裡......
薑旭覺得這畫麵的違和感更重了。
明明那麼年輕的小夥子,咋給人一種他每天就該過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樣,以梅為妻,以鶴為子的老年養生生活的感覺......
薑旭抽了抽嘴角就轉身出了門,順手還把門給帶上了。後麵的討論,不是他可以聽的了。
這場會議持續了很久,改變了明麵上的很多規則與暗地裡的計劃。
大家也不是第一時間就能信任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修道者的。
可在淩艮將手搭在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頭頂灌頂後。
那個年輕時操勞過度,明明還沒有到滿頭白發的年紀,卻已經兩鬢斑白的老人。
他的白發在肉眼可見的消失,臉上皺紋減少,最後等他重新回神,老人的身姿甚至都挺拔了一些。
不,已經不能叫他做老人了,他現在看起來頂天了就是一個中年人。
到了這個地步,很多話其實就都已經沒有必要說了。不管出於私信還是對百姓的考慮,都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接下來的時間,討論的不過是如何去做這個推廣罷了。
唯有那個被灌頂後的老人依然有些怔忡,他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己手上被熨鬥熨平了一樣的皺紋,有些不適應這樣充滿力量的感覺。
其他人有些羨慕他,不過他們也心知,隻要合作能夠繼續下去,這些都在不遠的未來......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另一邊,走回去的薑旭看到了和戰友們在聊天的“葉凱歌”,他上前去打了個招呼。
“嘿老葉,等等你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看?不舒服嗎?”薑旭關切的問,雖然他不是能力者,體會不到葉凱歌的親和力,不過他是真的很欣賞這個做事實在,實力強大而且不瞎擺譜,和武警們配合起來一點都不吃力的能力者的。
雖然都說同樣是一起戰鬥的,可有些能力者,不管能力的強弱,與普通人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總會帶著點“哎呀你們一定會拖後腿”、或者是“我自己一個人能完成的任務乾嘛還要普通人配合”這樣的心態。
有些則是乾脆覺得,我現在是能力者了,和普通人已經不一樣了,該保持距離。
有這些想法的不在少數,隻是大部分沒有表現的太過分,大家也可以理解有了能力後對自身能力自信一點的情況。
隻是最後一種人,他們和普通人配合起來總讓人覺得膈應的不行。
葉凱歌這樣心態擺的正,實力還強又樂於助人的能力者就很受歡迎了。
原本按道理,他這樣的人,會被部分能力者報團排擠......不過大家都知道了那是一般情況.......
真是情況大家都明白,這個時候就可以用上一個網絡上非常火的表情包了。
又有誰會討厭葉凱歌呢.jpg
就是能力者裡出了名的小人,誰都知道他嫉妒心強又愛在背後亂說話的那種人。
都會在吭哧吭哧的憋半天以後,猶猶豫豫的崩出來一句。
咳......那什麼......他也不是那麼討厭......這樣的話來。
受人愛戴的“葉凱歌”今天有些反常,不過大家都隻顧著擔心他的臉色了:“我可能......吃壞了東西,我去外麵買點腸胃藥吃吃,等會就回家了,不用擔心。”
大家都點頭表示理解,葉凱歌本身也不是要求必須待到下班時間的人,他任務完成以後自然可以走,大家都覺得他是最近疲於奔命給累著了,又不願意和大家說。
在其他人擔憂的眼神裡“葉凱歌”轉身離去了,他的臉色微沉,可所以人都隻覺得應該是他身體哪裡不舒服了。
一路上不停有人和“葉凱歌”打招呼 關心他的身體狀況,都被他客氣的應付過去了。
“葉凱歌”走出基地大門,走到附近的一個小巷子裡臉色不愉的狠狠踢了一腳地上的磚石,背後傳來一聲遲疑的:“葉哥......你這是??”
“葉凱歌”回首望去:“【你什麼都沒有看到,忘了吧】”
那是一個沒有進化的普通人,輕易被他的聲音迷惑,迷迷糊糊一會後也想不起來自己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和旁邊的葉哥打了個招呼後,他就納悶的離開了。
留下博拉琪一個人悶悶不樂的繼續踢石頭。
淩艮第一次露臉的會議,持續了非常久的時間,從太陽高高掛起,談到了月亮含羞帶怯的露麵,也隻是剛剛定下了一些章程。
葉凱歌是實在不想繼續陪聊了,他告訴他們,如果後續商討還需要他的話,就捏碎他留下的那幾顆通訊石,他就會趕到石頭被捏碎的位置。
順便留下了基礎的功法與虛禦山的弟子小舟,承諾有任何問題隻要捏碎石頭,他都會第一時間來到的,小舟也可以幫助他人在入門時給予指導。
後續他也會讓山中的其他弟子慢慢入世,重新接觸人界。
說完,他才摘下腰間的葫蘆,甩到了空中。
飛在空中的葫蘆迎風便長,短短幾秒鐘就變成了數米長的巨無霸。淩艮腳尖輕點,便躍上了那個被雲朵拱衛著的葫蘆,端坐下來,他便催動了葫蘆。
黃色的葫蘆上,坐著青衣的“仙人”,風吹動淩艮的衣袍,合著月色他看過去是那樣遙不可及......
葫蘆速度極快的絕塵而去,淩艮坐在葫蘆上居然晃都沒有晃上一下,身周環繞的雲朵也好像不會被風吹散一般緊緊跟住。
青衣道者與葫蘆,在飛到一定高度前便在廣闊的天空中消失了身影。
下一次出現,葉凱歌已經不是站在了離家不遠的附近土地上,他也不擔心自己被人看見,早前博拉琪便已經在他的吩咐下先回來了。
昏暗的路燈下,他自己的影子被拉的及長,隨著與路燈的距離變化,影子長度和位置也不斷發生著變化。 。
他就這樣玩上了,和路燈下麵的影子玩起了“捉迷藏”,在每一次影子要被縮短時就一個跨越,不讓自己被燈光所捕獲......
這個無聊的遊戲他玩了很久,眼見都快要到家了,葉凱歌才停下這個舉動。
忽然他耳尖的聽到了什麼動靜。
“咪——”
細細的,小小的,可是確確實實的存在著。
葉凱歌頓住腳步,集中精神聆聽聲音傳來的方向,這個動靜八成是......
“咪......咪......”聲音並不急切,卻能讓人輕易察覺到它的虛弱。
果然是哪裡被遺棄的幼貓在叫,越找聲音越清晰,最後終於找到時,連葉凱歌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怪不得他剛剛找了幾圈都沒看見呢......
小小的一團,趴在汙水橫流的淺坑中一動不動,看得出來已經泡了很久了。
“難怪叫起來都有氣無力的......這麼都不知道跑?餓的沒力氣了嗎?還是傻的不知道跑?”葉凱歌自言自語的踩進汙水坑。
在他的腳踏進水坑後,坑裡渾濁汙穢的臟水便紛紛退讓開,讓葉凱歌踩在乾爽的土地上。
他一揮手,坑裡的水便全數蒸發一空。
等這個小家夥的樣子完全顯露出來,葉凱歌才發現它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