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聞(1 / 2)

“你什麼時候來的?”淩艮不是那種會將心事壓在心底的性格, 所以他先忽略了葉凱哥對他的問題,反而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葉凱歌一愣,作為眼前這個人的本體,很快gat到了他關注的重點,一下子麵上不顯,但是心中已經失笑。

怎麼會有點可愛呢?他自己嚴肅起來也是這個樣子的嗎?

葉凱歌收起了原本和淩艮打完招呼以後就回家的想法,轉而饒有興致的打算逗逗他。

不管在什麼時候,認真的人逗起來都特彆有趣……

就算是自己也一樣, 不如說如果沒有站在旁人的角度上觀察自己,都不會發現“自己”有時候居然這麼可愛的。

葉凱歌發現了,不管是霍利還是拉哈伯,亦或是魔羅和淩艮, 身上都帶有很多他的特質, 但是因為記憶的跟打造成了他們經曆的不一樣, 從行動和思考模式上就有了很大的區彆。

最明顯的地方就是, 他們四個身上有許多它的特點, 但是這些特點又和提現在他自己身上的完全不一樣……怎麼說呢,似乎是被放大了許多?

就像他本人沒有拉哈伯那麼惡趣味一樣, 也沒有魔羅那麼愛搞事情。

……大概沒有。

葉凱歌看著淩艮也是這種感覺,他映照出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特點, 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但是照的並不是將自己分毫畢現的普通鏡子。

而是哈哈鏡一樣,將他變成了另外相似而又截然不同的形狀。

葉凱歌輕咳一聲,神色十分自然的流露出一絲茫然, 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淩艮些微的戒備。

“哦哦……我是剛剛來的啊?大概已經站了一兩分鐘的樣子?看淩先生似乎在思考什麼就沒有打擾你……是不是我盯著你看太久了?”

葉凱歌先是有些不解,繼而一臉“恍然大悟”的自己給出了答案。

淩艮看著葉凱歌完全沒有搞清楚情況,還以為是他的視線驚擾了自己的樣子難得有些無奈,這個人真的是那麼強大的能力者嗎?

情緒表露的太表淺了,似乎什麼都寫在臉上——他真的是被普通人追捧的那個第一人嗎?

葉凱歌眨巴了下眼睛,心裡完全不知道麵前這個“自己”正在腹誹他這個本體太單純了。

如果是平時有人對淩艮提出這樣的問題,按照他的性格,會非常實在的幫對方一五一十的回答出來。

他就是一個不愛開玩笑,對什麼事情都很認真的這麼一個人。

可是對著葉凱歌,他總覺得解釋這麼多是沒有用的。淩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好像這個認知是從一開始就自然而然的烙印在了他自己的思想中。

淩艮張了張口,最終抿住了嘴唇,半晌才低聲說了一句:“你方才站在我背後……我沒有發現你。”

葉凱歌才不管他心裡在糾結什麼呢,掛上笑吟吟的表情又湊近了一些,“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嚇到你了嗎?嗨呀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從小就沒有什麼存在感,甚至有時候上課老師點名的時候都注意不到我。朋友之間,同學之間也經常忽略我……變成異能者以後,這個特彆似乎還被放大了,你沒有發現我也很正常。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過有時候還是有些傷心的,被人這麼忽略……”

淩艮點點頭,末了因為葉凱歌最後那句話還安慰了他兩句 ,“這並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是非常了不起的特點。”

他想了想還補充道:“靈氣複蘇以後,我也見過許多十分特殊的覺醒方向,你的這個特點如果被利用到極致,說不定是非常強大的能力。不要為此傷神,什麼東西的存在都不是沒有道理的。你既然擁有這種特點就好好的發揮它,不要因為過去的經曆無法釋懷。”

他信了。

他居然信了。

他居然信了!!!

分/身們沒有他的記憶,但是應該也和拉哈伯一樣潛意識裡是記得他記得的記憶,所以……

按道理他就該知道自己開了個老梗的玩笑為什麼當真了還這麼認真的安慰他。

嚴肅認真的設定居然是這種表現嗎?

一點都不高冷反而顯得老實過頭了有點單純啊。

我是這麼單純的人嗎?我不覺得啊……

可是淩艮就是我,他這樣的表現也證明我就是這麼單純的?

葉凱歌腦子裡在一兩秒以內刷過了一排的彈幕。

他很快的反應過來,決定就順著這個設定繼續演下去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是這樣想的。”

葉凱歌特彆自來熟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淩艮的腰側,很雞賊的在這個時候打開了與淩艮的心靈鏈接。

感受著從那邊傳來的茫然與不知所措簡直要笑出了聲。

不知道為什麼,看自己的笑話與看彆人的笑話是完全不一樣的心情。大概就是因為那是自己?

我狠起來連自己都騙。

葉凱歌偷偷在心裡吐了下舌頭。

淩艮對葉凱歌這樣自來熟的表現有些手足無措,要知道誰敢跟他開這種玩笑呢?

從他不記事開始,就已經待在虛禦山上了,有記憶的所有時間都是在修行中度過。

孩提時期時,他已經是大弟子了,帶著師弟師妹修習,為他們解答問題。

就算遇到了自己一時半會兒無法解開的問題,他第一反應也不是向師尊求助。而是自己努力嘗試過以後,了解具體的問題再去向師尊詢問。

因為他覺得,如果這個疑問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話,萬一想師尊轉述的過程中遺漏了什麼,那不就糟糕了嗎?

從這一個細節就看得出來這個人到底有多麼認真。

也就很能夠理解他為什麼沒有玩伴了,比他大的都是師長,將淩艮視為虛禦山下一代的領頭人。他們迫於壓力,自然不會逗著他玩。

下麵的師弟師妹,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尊敬淩艮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去跟他開玩笑呢——不敢跟他開玩笑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接任大長老以後就更彆提了,他的任務就變成了鎮守山門,斬滅一切進犯的敵人,更加努力的修煉,錘煉自身。

這個時候他已經站到了頂端,雖然高,但是那兒隻有他。

在淩艮記憶裡和他有過肢體接觸的人都沒有幾個,以前還需要手把手教導師弟師妹,後來他們長大了,可以獨自修行,就不需要他了。

他的師尊,將他帶上虛禦山的人,將一切都交予了他的人。

虛禦山門主,也可以叫做山主,那是一個年齡已經不可查,但是從上上上任大長老開始記錄裡就是這位門主掌管虛禦山了。

門主是一個十分慈祥的老人,按道理他們這樣的修道者是不會顯年齡的。但是對方從外表上來看已經垂垂老矣,這也是一個對方年齡已經太大太大的佐證。

那個老人過去有時候會望著他的頭歎息一聲,然後塞給年幼的淩艮一塊糖果,摸摸他的頭然後走掉。

淩艮知道對方在可惜他,也在歎息他接下來會接受的命運,更可能是在歎息虛禦山一代代的悲劇和犧牲。

不過他的內心毫無波瀾,這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孩子,他沒有彆的孩子那麼多的要求,從小就表露出了令人驚異的沉穩。

加上出類拔萃,在虛禦山曆史中都罕有的修行天賦。

他會是下一任大長老,這件事其實在他很小就已經被注定下來了。

淩艮是一直知道這件事的,但是他對此並沒有什麼任何反應,也沒有什麼其他想法,非常順利,成章的接受了自身的命運。

他的師尊會將畢生的力量給予他然後隕落,而這也將是他最終的結果。

其實在靈氣複蘇後,淩艮是茫然了那麼一段時間的,靈氣複蘇了,已經沒有必要將這造成太多悲劇的犧牲進行下去了。

他……他還能做什麼呢?

在他對未來感到從未有過迷茫的時候,門主來找他了,自從他師尊隕落,對方就一直閉關,隻偶爾出來露個麵安排一些事宜,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虛禦山門主了。

對方看起來更顯老態了,在上一次見麵時,對方雖然白發白須但是看起來精神還算不錯的,可是那一次見麵讓淩艮有些心驚。

老門主眼神已經渾濁,渾身上下散發著一個修道者不該有的暮氣,似乎已經時日無多。

他讓淩艮下來,並且就留在世間,淩艮這樣的人不應該被拘束在虛禦山。

淩艮當然不從,所以老門主搬出了讓他來虛禦山的修行法散播的大旗,讓他無可奈何的答應了。

修道者在過去,有一句話叫做扶龍庭,就是通過幫助那些被龍脈所認可的帝王,來延續自身氣運。

所以一個人間帝王的背後,可能就站著一個修仙大派,朝代的更迭通常也代表著背後修仙門派的廝殺結果。

人間帝王並不是他們扶持的傀儡,但是所扶持的帝王退位就必然昭示了背後的修道者們敗落。

隻是這種行為隨著靈氣枯竭顯得越來越雞肋,就算有氣運又如何?

連生存和修行所必需的靈氣都沒有。

就像一個人,他富有天下,錢財無數手握大權,每天吃的都是山珍海味。

但是他沒有生存最必要的空氣,那些外在的東西再多也是笑話。

靈氣複蘇了,虛禦山可能已經是將傳承保留得最完整的門派,加上門主耗費心力推演的結果,他下來了。

扶龍庭扶的是什麼呢?是順應天道,現在已經沒有了皇帝,沒有了過去的統治者,這個變化讓其他門派無所適從。

他們是該扶持個勢力起來爭天下嗎?可是這沒有用啊!被扶持起來的傀儡人家龍脈也不承認呀。

虛禦山就比較光棍,那我們來扶整個天下好了,其他人看不清楚,沒有了被龍脈選擇的人,他們就變成了沒頭蒼蠅。

其實龍脈不是已經做出了選擇嗎?

這天下蒼生,不就是它選擇出來的未來主人嗎?

加上門主透露了一個消息,這個主意是那兩個人先提出來的。

那兩個人的要求,這個淩艮確實沒有辦法拒絕,他無奈的下山了,而且因為所扶持的不是一人,不存在那人死亡後就可以離去。

他得一直管著這邊了,還得注意著有沒有特彆出類拔萃的好苗子,將他吸納進山門中。

結果小舟不管不顧的非要跟來,淩艮想著小舟是他們那一代唯一還不能化為人形的,留在山上可能會被欺負,還是鬆口將他帶了下來。

淩艮這麼久沒有見到小舟他還有些不適應,誰讓小舟夠纏人,它已經是他長這麼大對他最熱情的一個小輩了,時間一長淩艮還是習慣了它存在的。

小舟很容易讓淩艮想到兩個人,一樣不管不顧非要對他好,那兩個人可以說對於他來說可能比師尊還要親近一些。

淩艮對於尋常人家中,家人的概念是怎樣的也是全部來自於那兩夫妻身上。

他們是在虛禦山小世界裡養傷的時候碰到的小淩艮,沒有孩子的他們一眼相中了人類幼崽堆裡長的最好看的淩艮……

那夫妻倆會偷偷摸摸強行闖入虛禦山的護山大陣中,搶了淩艮就跑,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還沒有好透,突破了虛禦山的小世界就把他帶出去了。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的淩艮都被嚇蒙了,他雖然年少老成,那其實也就是個孩子。對於這兩個之前師尊還介紹說是客人,結果轉頭就變成綁架犯的人還是有些恐懼的。

沒想到這倆夫妻大大咧咧的就把他往集市上一帶,看到什麼小孩子可以用可以吃,可以玩的東西都要買下來塞給他。

那天淩艮收獲了一雙虎頭鞋,一個撥浪鼓,糖葫蘆,手工縫製的娃娃,還有小鈴鐺串和其他亂七八糟的小玩具小零食若乾。

那兩夫妻是真的對小孩子沒有概念,連虎頭鞋她已經穿不上了,這種事情都搞不清楚。但是那些東西至今依然被淩艮好好的保存在被法印保護著的盒子裡。

夫妻倆最後被急瘋了的師尊追出來揍了一頓,但是依然沒有覺得自己做的哪裡不對。

從他們後來三天兩頭跑過來找淩艮就看得出來。

淩艮到後麵已經習慣了,甚至護山大陣在幾次以後都會給他倆留個空,好讓他們進出。

可惜他們越來越忙,淩艮有些懷念的想到,上一次見到那夫妻倆已經是300多年前了。

既然他已經出來了,下次……抽個空去見見他們吧。

淩艮是很理解那兩夫妻的忙碌的,畢竟——他們可是華夏的守護者。

他腦子裡千轉百回的傳有過這些念頭,看似想了很多,其實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而這短短的時間裡,葉凱歌已經將手哥倆好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夠不著……

偷偷踮了踮腳,往腳底下塞了一塊冰磚高度就足以讓他勾到淩艮脖子了。

葉凱歌裝作無事發生過的將手搭在了淩艮肩上。特彆爽快的說,“我之前覺得淩先生你特彆不好接近,很高冷的樣子,不過今天接觸你以後,我發現你真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

“我是葉凱歌,隨便怎麼叫都行,喊凱歌也行,不過按照你的習慣是不是會比較喜歡喊葉兄弟?”葉凱歌猜測到。

他這個名字是比較占便宜的,他以前的同學同事都不願意喊他凱歌,而且有的時候走在路上,被喊凱歌很容易被誤以為是混社會的。

“淩艮。”淩艮垂下眼睛,既沒有喊他也沒有表示,希望他怎麼喊自己。

“那就喊你淩艮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葉凱歌一邊笑,一邊大力的拍著淩艮的肩膀。

淩艮不自然的抖了抖肩膀,這樣的小動作他幾乎沒有做過。一般來說,他和彆人最靠近的距離就是將手中的劍捅到對方身體裡的時候。

經常粘著他的小舟不是人型,師尊不會抱他,其他人就更不敢了。小時候抱過他,將他扛在肩上走路的夫妻倆在他長大以後也減少了接觸,最多拍拍肩表示我們養人類幼崽真是太有一手了,看我們崽崽長的多好多優秀。

所以……所以這個對淩艮來說距離太超過了。

身體貼著另一個人,對方身上的溫度源源不斷的透過布料傳遞到自己身上來。

葉凱歌敏銳的發現淩艮的不自在,在心裡哈哈哈大笑三聲。

“哇,你耳朵紅了誒,不會是不習慣和彆人接觸吧?哎呦喂我跟你說,這可不行,就算是修道,也不能把自己給修成苦行僧啊!你改天來我家我帶你找點樂子。”

淩艮撇了他一眼。

“誒誒誒,你這是什麼眼神啊?你彆想歪了,我說的找樂子是去找點好吃的,找點好玩的。你這是想到哪裡去了啊?看不出來你這濃眉大眼的樣子也很懂嗎?……不要用這種眼神繼續看著我了,感覺怪害怕的……”

逗弄老實人的快樂,是想象不到的快樂誒嘿。

淩艮麵無表情的想,我為什麼還沒拔劍砍了他?就算看他挺順眼的但是也不妨礙我拔劍砍了他啊?

……算了,肯定都是因為這家夥看起來太單純了,又單純又二。

淩艮不跟他計較。

不得不說,從這裡就能看出來這兩個人的思維回路還是十分貼近的。

因為葉凱歌這個時候也在感歎,和淩艮相處真的是完全不一樣的體驗呢。

淩艮好像繼承了他身上最認真,最不苟言笑,以及最實在的部分。

不像拉哈伯一看就很難搞,也不像魔羅那樣看不出喜怒。就連霍利看著陽光爽朗其實切開也是黑的。

淩艮是個非常單純的家夥,他就像自己身上最純粹的一部分,導致葉凱歌看著他就想逗他。

這兩人貌似十分和諧地靠在一起,眼神交流間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

並且同時覺得麵前的這人是一個單純過頭的家夥。

就在這個給裡給氣的畫麵有種會延續到天長地久感覺的時候,一個人匆匆趕來了。

“淩艮長老!!”來人四處喊著他所尋找人的名字。正好從一坐副峰後戰友出來看到了站在湖邊的兩人。

他先是茫然的看了一眼,和葉凱歌貼在一塊的淩艮長老,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畢竟……那可是淩艮長老啊,誰見過他和彆人貼的這麼近的樣子……

而且還是那個人,來人偷偷摸摸的看了眼葉凱歌,覺得一時竟然不知道為哪個人的動作感到震驚比較好。

葉凱歌和他們長老私交這麼好嗎?好到會勾肩搭背地站在學校湖邊聊天?

可惡啊居然有點嫉妒……

淩艮回頭,順勢掙脫了葉凱歌搭在他背上的手臂,“出什麼事兒了?”

麵對一臉冷淡的淩艮,來人可不敢表現出對自己心裡腹誹了什麼。他端起了最嚴肅的表情,認真的回複他們長老,“是這樣的,學校那邊在找您。摸底考試已經結束,學生們要離校,按照流程該您最後對他們發言了。”

葉凱歌裝模作樣地一拍腦袋,“哎呀,看我這記性,剛剛來找你就是為了這個事情,沒想到聊著聊著我給忘了。”

淩艮看了他一眼,對他的這番說辭不置可否。

但是男人心底卻開始犯嘀咕,這兩個人聊的這麼好的嗎?葉凱歌可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眾所周知,連他這樣不常在人類社會的異類都知道,對方一旦承諾了什麼事情都會竭儘全力的完成。

所以他居然和他們長老聊的太投機,導致遺忘了一開始的目的,噫更嫉妒了!

淩艮聽完以後就乾脆利落地轉身離去了,留下表情突然微妙起來的葉凱歌和來人。

“喲,這不是悠郎嗎?”葉凱歌眼角抽了一下,和麵前的——地中海帥哥打了個招呼。

悠郎,秀發飄逸,長身而立,身材筆挺的大帥哥,就是腦門中間有點禿。

葉凱歌是眼睜睜的看著他變成人形的是的沒錯,他就是那一群丹頂鶴的老大。

葉凱歌至今都記得自己滿懷期待的想看看,仙鶴變成人形以後是多麼風姿飄逸的模樣。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