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鍋魚粥,送來送去,愣是給分到了四條船上,可見份量是不輕的。
送粥的小事兒,原不應該被禦前關注到,但這會兒畢竟是特殊時期,梁九功的事情過去了還沒一個月,娘娘們和皇子們的船又離禦舟不遠,這來來往往的很是顯眼。
這才把消息稟告到禦前。
生母送了,養母也送了,老九那個不省心的也送了,連老大都跟著沾光喝了兩碗,倒是忘了親阿瑪。
雖說是老八親手煲的粥,但康熙在老八這兒不是沒有收到過更珍貴的東西,親手烤的羊腿,親手抄寫的佛經,他記得有一年的萬壽節他還收到過老八自己雕刻的木雕,為此老八手上多了好幾道口子。
這些哪一樣不比熬粥更難更費工夫,一碗粥而已,本不值得計較,但老八從前那麼周全的一個人,如今卻是送都不送。
康熙歎氣,他也是年後才驚覺,不能生養這回事兒對老八的影響之深,簡直是讓老八變了一個人,太子又讓人放出那樣的流言,對老八而言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末兒、揉辣子麵。
可此事連他這個做阿瑪的都不知道該如何寬慰老八。
不孝子,難不成日後都要躲著他這個阿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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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暈船症狀嚴重的人來說,通常
情況下,暈船的症狀並不會隨著坐船的時間增加而有所減緩,所以八貝勒這魚粥也沒打算隻送一次,而是早中晚各一次,從張家灣碼頭一直送到德州碼頭。
德州是南巡途經的老地方了,在這裡建有行宮,卻也是康熙的半個傷心地。
康熙四十一年,他第三次南巡也帶了太子,太子中途患病,便留在德州行宮養病,在太子的懇求下,他召了索額圖前來給太子侍疾,兩個人在德州行宮待了整整一個月,索額圖躥騰太子密謀大事,太子雖拒絕,可言辭並不堅決,還放任索額圖一次次的大放厥詞。
他以為他已經對太子和索額圖足夠重視了,布置了半年才將索額圖拿下,但梁九功之事一出,他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太子,連從小伴他長大的梁九功都會選擇投靠太子,而且那已經是康熙四十年的事兒了,那時他在眾人眼中便已垂垂老矣,如今呢,將來呢。
走水路時,太子和兩個兒子都被安置在禦舟上,到了德州,他們在行宮的住處亦緊挨著皇上的住處,甚至比幾位妃嬪離的還近。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被安排了巡視的差事,已經離了禦駕,一路往南,巡視各地接駕事宜。
兩位阿哥雖然離開,但是女眷仍舊跟著禦駕停留在德州。
但因為行宮麵積不大,分到皇阿哥們這裡的隻有三處院子,直郡王未帶家眷,乾脆和十五、十六兩個小阿哥住一處院子,九阿哥和十三阿哥不在,兩人的女眷同住另一處院子,剩下那處自然是三貝勒和八貝勒兩家平分,前者住前院,後者住後院。
院子小,又共用一個廚房,進進出出還隻有前院一個大門,三貝勒和八貝勒免不了要打照麵,三福晉和八福晉碰麵的機會也多了。
“年前那段時間,弘景有勞弟妹照顧了,我們家爺純屬是心血來潮,腦子還沒想明白呢,就把孩子給你們送過去了,給你們添麻煩了。”三福晉找機會單獨跟八弟妹表明自家的態度。
八貝勒府是缺孩子,她家爺年前還巴巴的把府裡三阿哥弘景給送過去了,硬是住到臘月二十九才給送回來,但她們可沒有要把這孩子過繼的意思,爺或許有,但她沒有。
倒不是舍不得,這又不是她兒子,是她們府上側福晉田氏生的兒子,當年她的長子長女出事,田氏就已經是側福晉了,跟爺的那些格格比起來,田氏是最有嫌疑的。
她沒能查到證據懲治田氏,但爺要抬舉田氏的兒子,她也絕不允許,想讓弘景過繼到八貝勒府,當八貝勒的嗣子,繼承八貝勒府的爵位、佐領和產業,田氏做夢去吧,有她這個嫡母在,就絕不可能。
多年妯娌,誰不了解誰呢,八福晉聞弦知雅意,也是無奈,她也好,爺也好,她們都沒想過要過繼三貝勒府的弘景,不管是照著規矩選嗣子,還是按照親疏選嗣子,還是照著她的期盼選,都選不到三貝勒府上,三嫂多慮了。
“都是自家子侄,過來小住一段時間,有什麼麻煩的,那會兒爺告假在府裡休息,也正好有時間照看孩子們,往後就不成了,內務府差事多,爺怕是抽不開身了。”八福晉神色淡淡的道。
三福晉挑了挑眉,從前但凡提到孩子,八弟妹臉上的表情總歸是不太自然的,如今這是想通了?
看來傳言不虛,問題不在八弟妹身上,而在八貝勒身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八貝勒這幾年表現出的深情,又有幾分是真的。
換做是旁人,她定是要同情幾分,但郭絡羅明月可算了吧,前些年那麼張狂,也該吃些苦頭懂些道理了。
“我差點忘了,你們兩口子都是忙人,八爺要忙內務府之事,弟妹你也不清閒,今年還沒開始張羅施粥呢,恐怕京郊的貧苦百姓都盼著禦駕早歸,把你這位大善人早些帶回去。”
一個不占長的貝勒福晉,上躥下跳,左右蹦躂,生怕顯不出來自個兒,也就太子妃脾氣好,不然早就該治一治八福晉了。
“這才出京幾天,我倒是有些想念府裡了,怕是府裡的人也盼著我和爺回呢,三嫂府上恐怕也是如此。”
那滿院子的鶯鶯燕燕,自是要盼著男主人早歸。
妯娌倆你來我往,早已不是頭一次鬥嘴了,這回住在一個院子裡,倒是方便,都不用怕被旁人圍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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