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2)

沈夏是一招鮮吃遍天,做生意打著八叔的旗號,動員全家人學認字也打著八叔的旗號,等大夥陸陸續續學會自個兒的名字,開始懈怠後,八叔考中秀才的消息終於由衙役們送來。

新鮮出爐的秀才公,還是府試頭名。

“八叔是院試第一名,這還是被分到臭號旁考出的成績,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沈劉氏看著越發文縐縐的孫女,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下麵這些小輩,最像八郎的就是夏丫頭了,和八郎一樣的機靈,尤其是跟著八郎在書院住了兩個月後,說話做事都不像她們莊戶人家的丫頭了。

不過沈劉氏卻是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她們家雖然隻是普通的莊戶,可幺兒卻是天生的讀書苗子,當年隻是在廟會裡聽人家背書,就能一字不落的跟著背下來。

夏丫頭雖然不是幺兒的孩子,但一家子血脈,侄女隨叔的也不是沒有,她倒盼著家裡的孩子都隨幺兒。

“意味著啥?”沈劉氏笑眯眯的問道。

不止她笑,屋子裡的人臉上沒有一個不樂的。

盼了這麼多年,終於是盼到這一日了,家裡出了位秀才公,這旁的不說,至少徭役找不到他們家了,家裡的田也不用交稅了,往後收成都是自個兒的。

沈夏清了清嗓子,十分鄭重的說道:“這意味著八叔的水平比其他考生高出一大截,意味著幾個月後的鄉試,八叔也是有可能考過的,到那時八叔就是舉人老爺了,見了縣令不用跪拜,還能當官,咱們家就要改換門庭了,我們可不能給八叔拖後腿。”

“大伯和爹這段時間做生意,沒少跟縣裡的大戶打交道,那些人家裡的奴仆眼睛都長在腦門上,瞧不上咱們泥腿子。讀書人就更講究底蘊了,八叔人好,學識也好,但就是因為這樣,才容易遭人嫉恨,被人取笑家世,如果取笑咱們全家都是睜眼瞎,八叔臉上肯定不好看。”

沈劉氏急了,忙問道:“怎麼就是睜眼瞎了,咱家就沒有瞎眼的,我跟你爺眼睛都還沒花呢。”

“不是這個瞎。”沈夏歎氣,“是不識字,不能讀書,在那些高門大戶眼裡,這就是睜眼瞎,咱得給八叔爭口氣。”

沈劉氏看向當家的,沈大郎和沈一郎也都看向爹。

沈老爺子右手在膝蓋上搓了搓,皺緊眉頭道:“不是我們不願意學,是……是來不及,學不會。”

“來得及,來得及。”沈夏可不覺得八叔幾個月後能中舉,以八叔的運氣,至少得一戰,“鄉試隻會比院試更難,沒幾個人能一次考中,一個月能學會一十個字,三年就能學會六七百字,夠用的了。”

畢竟這三年也不能光學識字,還得做生意,還得蓋房子。

她打算擴展幾個品類,把鹵雞鹵蛋鹵豬耳鹵肥腸……陸陸續續都加進來,除了製作和銷售,還要有穩定的原料供應,家裡就這麼點人,眼下便已經有些不夠用了,學認字都隻能在晚上抽時間。

沈老爺子心裡有些麻

,他這會兒的心情,跟八郎小時候在廟會上被何先生相中時一樣,既高興激動,但也忐忑不安。

那會兒高興的是孩子能讀書,不安在讀書要花費的銀錢,這會兒他高興的是孩子的前程,是家裡頭越過越好,就像夏丫頭說的那樣改換門庭,可讓他認字……

“我們老兩口都這麼大年紀了,也活不了幾年了,就彆帶我倆了。你們學,好好學,日後彆當睜眼瞎,彆給八郎拖後腿,大林一林還有三林學的好了,將來也去讀書,也跟八郎一樣去考科舉。我就是當一輩子的睜眼瞎,死後見了祖宗,祖宗也是誇的。”

他爹,他娘,他爺,在地底下見了他,還不得把他誇出花來,老沈家往上數十八代,也沒有讀書人,更彆說身上有功名的了。

“您趕緊‘呸呸呸’,咱可不興說這話,要讓八叔聽見了得多傷心,他好不容易考出來,這些年不是被分到臭號旁,就是吃壞了腸肚,還因為過度緊張在考場裡暈倒過,多不容易,不就是為了能讓您一老過上好日子嗎,這好日子剛開始,咱可不能說喪氣話。”

沈爺爺和沈奶奶都還不到五十歲,放在後室那還正當年呢,都不能算是老年人。

“爺爺,您是一家之主,奶奶,八叔是從您肚子裡生出來的,你們倆才是最重要的,光我們剩下這些人學會認字有什麼用,你們才是八叔的臉麵……”

沈夏換湯不換藥,處處把八叔放在前頭,處處用八叔當理由做借口,反正這招在沈家是通用的,迄今為止還沒失效過。

果不出所料,沈老爺子咬牙點了點頭,沈劉氏也期期艾艾的道:“那就學,不能給八郎丟臉。”

這感天動地的父子情/母子情,沈夏看向她爹娘。

沈一郎:“……”

沈一娘子頭抬得高高的,“我們也學,不拖八郎後腿。”

也不拖閨女後腿。

沈大郎夫妻倆麵麵相覷,也跟著表了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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