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又生氣啦?”馮舞清的表情絲毫未變,依舊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似乎身上反饋過來的痛覺對她而言不值一提。她甚至還有閒心去關心淩霄的心情:“我連一句話都還沒說完,也沒有生氣呀。”
淩霄低下頭望著這張熟悉的臉,一言不發從馮舞清身上起身,回頭對著另外三人說道:“她的眼球消失了。”
架著長劍的江雲光和江雲章一同瞪大了眼睛,隻不過一個是為現狀感到驚訝,而另一個是終於明白了淩霄心情直轉急下的理由。
馮舞清的語氣這次換成了有些誇張的驚訝:“淩霄你竟然這麼敏銳的嗎?你是怎麼察覺出來我眼球消失的?”
已經掏出繩子的江冥蟬將俘虜的第一個敵人牢牢捆了起來,看向馮舞清的眼神裡充滿了探究:“你到底是來乾什麼的?我可不相信你會乖乖前來送死。”
然而被困在樹乾上的馮舞清絲毫沒有理會江冥蟬的意思,依舊用自己空蕩蕩的眼眶和好奇的麵容朝向淩霄的方向:“你怎麼不和我說話?這麼簡單的問題不至於糊弄我吧?”
被馮舞清完全忽視的江冥蟬換了個討論對象,視線看向神色莫名的江雲光:“總之我覺得她這樣自投羅網非常蹊蹺。最好不要完全放鬆警惕。”
江雲章站得離馮舞清最遠,想到對方完全破壞了淩霄的心情,更是露出了厭惡的神情:“我知道的,我也會和她保持距離。”
淩霄接過從江雲章手裡遞過來的毛巾,擦乾淨了自己臉頰上的金色液體。原本困住馮舞清的長槍也已經被她解除了召喚,重新回到手中時槍身已經沒有了任何靈墨液體。
“她眼睛的問題很可疑。而且移翠院對待混入刀赤城核心圈的手下也沒有過河拆橋的道理。”淩霄控製住了自己的目光,沒有去理會馮舞清空蕩蕩的眼眶以及沒有實質性的視線,“原本幫助刀赤城維護治安的任務也足夠讓她把自己摘出何偉銘的計劃,所以她的自投羅網一定有我們目前還不清楚緣由的道理。”
“如果你告訴我你生氣的原因,我就告訴你我自投羅網的理由。”馮舞清見縫插針說道。她似乎對自己的現況擁有十足的底氣,以至於根本不在意自己階下囚的處境。
江冥蟬用來束縛她的繩索是刀赤城的特製用品,通常用來束縛魂書族的可疑分子。是在不傷害魂書族人形幻象前提下的束縛道具,使得她現在除了頭部以外的地方都動彈不得。
然而抓捕她的行動越是順利,就越顯得馮舞清的出現十分可疑。
淩霄歎了口氣:“你難道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我對你虛假的情報並不感興趣。”
說罷,她眼不見心為淨,主動來到了江雲章附近,距離馮舞清最遠的監視位置。她在意識到馮舞清挖去了自己的眼球之後確實有些心緒紊亂,由於本質上相同的靈魂,她很難不在麵對移翠院馮舞清的時候想起那些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夥伴們。
即便早在一開始她就知曉了這個無法破壞人形幻象的世界對馮舞清來說該有多麼異常,可她依舊無法克製自己不合時宜的憐惜與傷感。明明她根本沒有為了另一個馮舞清而感到悲傷的資格。
他們本就是毫不相乾的陌生人。她連馮師妹的執著都無法消融,又怎麼可能阻止得了移翠院的馮舞清傷害自己。
江雲章擔憂的眼神一直落在淩霄身上。於是她扭頭衝他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她已經經曆過了那麼多的世界,這一點小小的挫折和遺憾很快就會在她心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的目標明明一直很明確。”馮舞清抱怨道,“我連招呼都沒打完就把我給捆上了,沒有這麼離譜的待客之道吧?難道你們不應該聽我說完我來這裡的目的嗎?”
“不就是劉應水的要求?”江冥蟬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監視點,不放過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解決掉馮舞清並不意味著今天的襲擊便到此結束,她很可能還有同夥就藏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樹林之中。
反正現在無事,倒是聽一聽馮舞清瞎編的借口也無妨。
“真不公平,為什麼淩霄你要站在江雲章身邊?”馮舞清臉頰的朝向一直沒有改變。她和江雲光默契地忽略了彼此的存在,從頭到尾都沒有直接交流任何一句話。
“難道我不也像是他一樣可憐嗎?為什麼我就要被你用書頁武器捅,他卻能被你保護?”馮舞清忿忿不平地說道,“墨水五區這麼危險,你卻願意為了一個認識還不到一個月的人進入。”
江冥蟬對她糾纏不休的台詞沒有興趣,與江雲光對視一眼後,踏著樹梢擴大了自己的巡視範圍。而江雲光接替了江冥蟬原本的位置,一邊保護江雲章一邊監視著馮舞清的動向。
淩霄沉默以對,倒是江雲章沒能忍耐住對方的挑釁:“當然是因為淩霄樂於助人,擁有高貴的品格。你這種腦子裡從來隻有背叛的家夥當然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