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視鏡中的林雲章輕輕眨眼,再次抬頭與淩霄對視時早已經換做了熟悉的親近與柔情:“他默認了。”
顯然,林雲章不願意為一定板上釘釘的事情多費口舌,隻是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逼著林雲章強行表態的江雲章並沒有什麼出賣同位體的自覺,靠在方向盤上打量著車窗外的景色。早在發動能力用夢境力量步下結界之後,他便開著車直接從現實世界闖入了無主的夢境之中,任憑車輛在夢幻的色彩中漂浮。
這個世界的能力體係過於強大,在不能保障自己能力熟練度的情況下,麵對可能暴露自己與淩霄真實情況的交談,他自然要拿出最為保險的雙重手段來隔絕所有人的感知。
“有你在我還是很放心的。”淩霄信任已經和許多個雲章相處過的江雲章已經能夠妥善處理好與同位體之間的關係,隨後將話題轉回了目前最為關鍵的任務,“目前我們還缺劉應水的最後一片碎片,甄令瀟身上發生的事情倒是讓我覺得它很有可能就在她周邊。”
江雲章的語氣立刻變得認真起來:“你發現了什麼線索嗎?”
淩霄搖了搖頭:“隻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直覺罷了。甄令滿的性格確實有缺陷,易怒衝動,不愛動腦。可他再怎麼不靠譜,遇到甄令瀟的事情也會開始精打細算,為自己的另一半鋪路。”
淩霄望著車窗外星星點點的光芒,隻覺得自己此刻像是正翱翔在宇宙之中。她心念一動撤下了禁錮著自己視野的車窗,將車輛徹底變做了隱形載具,近距離欣賞著近在咫尺的宇宙星空。
不過她也並沒有忘記繼續解釋自己的猜想。
“我們曾在魂書族遇到的這對雙胞胎的另一種情況不就正是如此?甄令滿隻是大部分時間不喜歡動腦子,並不是完全沒有腦子。他甚至可以用自己的暴脾氣將謀劃在甄令瀟眼前糊弄過去,為了甄令瀟的未來他什麼都願意去做,何況僅僅隻是動腦?”
“然而我剛才接見的甄令滿實在是違和感滿滿。”淩霄回憶著借自己的力量幻化而出的人形幻象,情不自禁皺起了眉頭,“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讓甄令瀟打消疑惑相信他的存在。倘若甄令瀟覺醒成為禦夢者,就自然而然不會再有精力不足的情況,在這個世界作為甄令瀟欲望投影的甄令滿隻可能更為對方考慮,費儘千辛萬苦也要讓甄令瀟如願以償擺脫過去的問題,擁有健康而完美的身體。他怎麼可能解釋不好禦夢者的優勢?”
淩霄越是細思越是感到厚重的違和感。就仿佛有不知名的存在加重了甄令滿性格中的不愛思考,使得甄令滿從一個不喜歡運用頭腦的人變成了完全不會動腦的人。甚至無法說服與自己心意相通的甄令瀟。
“甄令瀟自己身上的違和也不少見。她那樣聰明的頭腦和高傲的性格,怎麼可能過了許久仍然抓不到甄令滿言語中的漏洞,反而自己和自己的欲望鬥爭上了。她確實早就已經接受現實,向來以不喜歡過多運動示人,可也沒有證據說她是完全放棄。在有些高科技的情況下她甚至能夠研究出依靠腦電波來控製移動的代步工具,沒有人敢小看無法輕鬆移動自己身體的甄令瀟。”
淩霄的眼中閃爍著深思:“我才不相信冰雪聰明的甄令瀟會看不透自己與甄令滿之間真正的問題,沒有勇氣和好奇心麵對成為禦夢者的挑戰。她隻是在過去沒有遇到機會,從來都不是不能。”
“確實如此。”江雲章讚同地說道,將魂書世界有勇有謀的雙胞胎與此世界互相爭吵拖累的雙胞胎一對比,也同樣感到了奇怪,“就算是用平行世界的區彆來概括,好像也說不通。甄令瀟在這個世界的學術成績可一直都是名列前茅,頭腦絕對沒有問題。難道是因為甄令滿那邊參合了夢境力量,所以變得更加不似真正的靈魂,隻有標簽般的設定了嗎?”
江雲章很快就自己否認了自己提出來的假設:“不,不對。個人夢境完全受到夢境主人的控製,甄令滿能夠做出如此特立獨行的思考和行為模式,隻能用甄令滿作為主人已經賦予他相應的靈魂與權限來解釋。他不可能隻是一個存在於角色設定之中的造物。”
“渴望自由的主角在自己的心裡聽到了如同第二人格一般的聲音。”淩霄總結了一下甄令瀟現在所遇到的情況,“對方聲稱是她的哥哥,是她的靈魂也是她的一部分。並告訴了她能夠實現願望的方式。然而不願意麵對奢望的主角從一開始就拒絕麵對自己的欲望與可能性,與自己的欲望現實化展開了鬥爭。直到有一天一個契機出現,讓她意識到了自己應該更加勇敢,最終她接納了自己的欲望,覺醒成為了禦夢者。擁有了哥哥和自己夢寐以求的一切。”
淩霄沒有忍住冷笑了一聲:“聽上去真像一個有始有終符合邏輯的美好故事。如果主角不叫甄令瀟的話。”
擁有頭腦的甄令瀟從一開始就不會放棄擺在自己眼前的機會,就算可能是虛假的幻想也有實驗的價值。與自己健康的身體與光明的未來相比,不承認自己的欲望能算得了什麼?從來不會內耗的甄令瀟連無精打采苟延殘喘的自己都能接受,怎麼就無法接受變成活力四射自信張揚的欲望?
甄令瀟怎麼可能自己嫌棄自己的欲望醜陋?
她當然是先要將欲望變成現實實現自己的目的再說後話了。